造一些乱子,说不得就能趁机救出景耀帝,至少也能破坏北狄人明日离去的谋算。 岳欣然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等到明日,北狄人得到“琵琶”顺水而下,到得北狄地界,不论是要拖住这群人,还是想营救景耀帝那更都是无法可想。 黄都官与一众捕快当机立断,留了人在门口看住隔壁,他们立时换了地方分头准备,以防万一,岳欣然却与秦大在对面另一边、可以看到这边动静的厢房中进行策应。 很快,岳欣然便看到一个乐姬抱着琵琶进入那厢房中,门帘打开了一阵,可以清楚看到一群男子,虽作魏人打扮,却极是悍勇,他们身后似乎还躺着一人。 随着乐姬而到的,还有流水般上来的一大桌酒菜,门帘合上,依旧可以听闻乐曲与宴饮之声。 黄都官等人备好燃火之物埋伏在隔壁,却发现那些北狄人大概是得意忘形,竟个个开始呼喝狂饮,自那缝隙间偷窥过去,他们不多时竟一个个先后醉倒。 黄都官看着隐约躺在最后面的景耀帝,心中大喜过望,果然天助他也!若能这般救回陛下,泼天富贵唾手可得!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悄悄打开门帘,便偷偷朝这群北狄人摸过去,岳欣然在对面看着,本能觉得不对,这一切也未免太顺利了!黄都官竟临时变更了计划,此乃大忌!起码也应放把火试探一二再进去,这其中难免有诈! 不待岳欣然出声提醒,错落欢快的琵琶声中,惊变已起,那些醉倒的北狄人同时悍然跃起,饿狼般狞笑着揉身而上!黄都官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哪里有防备,登时只能被动招架。 岳欣然的心已经沉了下去,哪怕不通武艺,可当两群人的武艺差距到了一定境界,岳欣然这外行都能一眼看出来。 这样大的动静自不免引来周遭几个厢房的注目,只是这种事情在流离城大概司空见惯,看客们皆是冷眼旁观,十分淡定,连厢房中的乐姬都在低头拨弄琵琶,无动于衷。 没花太久,黄都官和一众捕快竟全都被三俩下收拾干净,或伤或绑,竟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囫囵个儿,直接被北狄人提溜着堆作一团。 刀头舔血的,和偶尔刷刀的,实力差距实是天差地别。 这群北狄人在这流离城中似是全不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那蒋亦华朝黄都官嘲笑道:“啧啧,我们本来还以为是哪个蠢货这么不开眼,竟敢打探到爷爷头上来……没想到是黄都官哪哈哈哈哈!” 岳欣然面色难看,这群北狄人方才分明是有意诱敌。 蒋亦华尽情嘲弄够了,才换了狄语说了句什么,然后淙淙琵琶声中,那群北狄人提了刀便朝黄都官而去,蒋亦华笑吟吟地道:“黄大人,你要怨就怨你的命不好吧……” 北狄人要杀人之际,岳欣然霍然站起身要干预,巨变猛生! 只听铮铮两声,下一瞬间,无数惊叫声中,岳欣然只觉得脚下猛然震荡,一股猛烈的水风吹的她伸手挡在眼前,却依旧全然睁不开眼。 待她再睁眼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北狄人! 原本那间小厢房已经变成一个漆黑的缺口,竟可见汹涌起伏的肃水奔流不休! 然后水上传来隐约的惊慌叫喊,岳欣然极目望去,才看到不远处,几个北狄人死死抱住他们身下的地板,在湍急的水流中根本不敢起身。 却原来,方才千钧一发,北狄人所站的那间小厢房竟生生从琵琶楼拆分出去,变成了数个木板漂浮挂在水上,也是在此时,岳欣然才明白这座流离城的奥妙——那些地板之下竟是一个个巨大的充气皮囊,这些,恐怕就是那神妙的“琵琶”了。 原来,整座流离城就是建在这无数“琵琶”之上。所有来到流离城的人对这“琵琶”无比渴求,却不知他们脚下就踩着无数他们心心念念的“琵琶”。 现在,那群北狄人就是趴在一个个“琵琶”上,如果不是那气囊上有绳索挂在庞大的流离城上,这些北狄人恐怕早就消失在肃水中,提前完成他们延肃水沙河回到北狄的计划了。 只是这黑灯瞎火的,那些气囊“琵琶”又不知怎的被拆得七零八落,在湍急的肃水中极易倾覆——回到北狄的会不会是人是尸就不好说了。 这时节北人几乎算不会水,他们一条小命全都系在一根小小绳索上,如何能不惊恐! 蒋亦华狼狈的抱住一块地板和气囊,忍不住色厉内荏的大骂:“哪个狗娘养的敢算计你爷爷!也不看看这马上要是我北狄大军的地盘儿!还不快将我等救上去,荣华富贵少不……” 铮铮两声! 下一瞬间,蒋亦华那块地板的绳索不知怎么竟断裂开来,他惊恐的尖叫只喊出一半就被滔滔肃水彻底吞没,连个浪花都没浮出一朵,他就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看向那坐在角落低头拨弄琵琶的乐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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