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罪状念完,陆膺才缓缓道:“这些事,俱是李成勇与杨大福作主所为,你们中许多人或许有参与,但念在,你们或是被挟裹、无法决定,或是参与较少、未曾真正为害,便不再追究。我现下便可告诉你们,在镇北都护府,今日未被审判者,过往在杨李二人大营中的事,便可既往不咎。” 底下许多人登时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在这样的场景中,陆膺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和煦地道:“听闻,你们许多人觉着营中管束太多,不想继续待下去?” 此时的陆膺看起来和气极了,那张英俊得过头的面孔也莫名有种他好像真的非常好说话的感觉,叫人轻易便可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登时就人试探性地道:“都护大人,我等可以离开营中的吧?” 陆膺微笑着点头:“你们皆是我都护府的子民,我自然不会强求。” 底下登时就热闹起来:“都护大人!这营中简直不是人待的!”“咱们连走动都不能轻易走动!”“俺上次汲个水就慢了一刻钟都挨了军棍!”“你汲水被打算啥啊!我去拉个屎,晚了一步集结还被罚饿了一天哩!” 乱哄哄一片中,都护大人一脸同情地伸出双手摁了摁:“都慢慢说,一个个来,你们离得太远了,我都听不清,一个个上前来说。” 石头等一众黄金骑怜悯地看了一眼台下的士卒,可怜哇……要是你们知道李成勇是怎么落网的,估计你们就知道这个道理了——都护大人的嘴,骗人的鬼,千万不能信。 ——此时才从李杨二人这种直肠子匪徒手底下出来的士卒们,显然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们一个个站出来,义愤填膺地告着状:“连吃食都只有黍米,没有猪羊!俺们在先前的营里,三五不时还能开个荦呢!” 都护大人从头到尾都十分细致耐心,就像他那张面孔表现出来一样,叫人信赖。 终于听他们一个个说完,都护大人笑眯眯地道:“既然你们对军营有这许多想法,想离开的人,自可离去,有吗?” 场中先时抱怨的许多人又面露迟疑,说实话,他们离了军营,一时也不知道去找什么营生才是,尤其是那些还有家小拖累的,若是离了军营,哪里去寻米粮省下来偷偷养活家人呢? 只是,也有许多放浪无甚束缚的人,此时几乎是迫不及待站了出来:“多谢都护大人,我想离开!”“俺也是!” 一个二个争先恐后站出来时,陆膺却是笑道:“哎,你们莫急,只要想走的,我定然愿放你们走,我身为御敕的镇北都护,一诺千金还是做得到的。只是,在你们走之前,是不是也该知道一下,你们可能错过的是什么。” 陆膺一个眼神,立时有黄金骑上前,一拍自己身上的盔甲,大声道:“我身上的赤金甲、龙鳞刀、牛皮靴,俱是军中所赐!” 想走的人中,便有几人眼神闪动了一下。 石头立时咳嗽道:“你们表现优异,都护大人首肯,自然也可加入黄金骑。” 那岂不是还要受这般约束,登时再次动摇。 另一个黄金骑牵着自己的爱马上前,昂了昂下巴:“我这匹乌骓,亦是军中所配,乃西域所产,极通人情,只消我一个眼神,它都晓得我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马儿打了个响鼻,蹭了蹭他的手指,好像在赞同一般。 底下登时一阵骚动,一匹良驹!这在北境男儿的人生追求中,几乎同找一个心爱的媳妇儿不相上下了! 这样的马儿,四蹄矫健,臀圆颈长,一双眼睛乌黑灵动,极通人性,不只是一匹如此,放眼看去,黄金骑座下马儿几乎皆是这般价比黄金的良驹! 一时间,原本想走的心彻底动摇。 最后一个黄金骑上前,傲然摸出了怀中一把纸片。 底下士卒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先前那些他们都觉着不错,金甲名刀良驹,都是男儿渴求,眼前这什么玩意儿?一把纸??? 这黄金骑却是傲视全场,鼻孔几乎朝天道:“司州大人说了,除了咱们身上所着、日常吃喝嚼用不算!以后我们每人每月可领十张粮票!一年便是十二石米粮!想买什么买什么!!!” 不只是底下的士卒彻底骚动了,就是石头等人俱是目光炯炯地同时转头看向陆膺! 十二石米粮!这在如今的亭州,简直就硬得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陆膺差点没呛住,这事他不知道! 现下米粮如此紧张,阿岳怎么这般大的口气! 可是,媳妇许的诺,他跪着也得认,登时一语不发,算是默认。 原本吵着要走的人忽然嚷嚷道:“都护大人!俺不走了!”“大人!我会耍枪!留我!”“大人!我愿追随大人奋勇杀敌!” 陆膺温和地笑道:“你们都不走了?” 这些人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