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北都护府如今这千头万绪之时,姬澜沧却还能有这样的政治敏锐度,晓得魏京于镇北都护府的重要性,实是眼明心亮。 他出了主意,又不替陆膺拿主意,显见于谋主身份十分有分寸,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有智慧的却不多。有他在侧,叫陆膺于岳欣然麾下的司州衙门又添了许多信心,至少能为阿岳多多分担一些,莫令她再那般处处操劳。 至于岳欣然先时为何提到魏京,倒不是她未卜先知,只是她出于一贯政治上的谨慎,缴获之物还是应该请皇帝过目……与立太子的消息撞上,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不谋而合。 但在陆膺定好上贡之事,姬澜沧一一应下之时,岳欣然却忽然问道:“姬先生,你可有打探到杜豫让的消息?” 陆膺闻言,亦不由皱眉看来。 杜豫让在益州坠水之后,竟还遣人送返了王登的家人,威胁之意明明白白,如今陆膺在镇北都护府,看似位高权重,却远离魏京的权力中央;杜氏身在朝局中央,如今却风头无两,哪怕陆膺此次上贡示好于景耀帝……若杜豫让从中进行什么阴狠谋算,难保不会为都护府埋下什么深坑。 姬澜沧却是古怪地道:“曾与都护大人齐名的那位鹤翔公子?我倒是确实知道……听闻陛下返京不久,这位鹤翔公子便去潭枫寺静修了。” 陆膺与岳欣然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静修?杜豫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去寺庙静修。 陆膺不由问道:“一直静修到现在?” 姬澜沧点头:“至少,魏京中这样大的事情,他也并未现身。” 杜氏奉出了一个太子,这样大的事情,杜豫让居然没有参加,难道陆膺那一刀真伤了他的元气?他一直在养伤?这当中,确实透着太多古怪,只可惜他们离得太远,消息并不确切。 但杜豫让这样的毒蛇,既为仇敌,必是不死不休。 岳欣然不由简单将杜豫让与陆膺的仇怨提了提:“姬先生,恐怕我等还真须多多留意魏京那头。” 至少不能莫名其妙背后挨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姬澜沧与宿耕星不由笑了,他们也是年轻气盛走来的,谁年轻时候还没个瑜亮之争,姬澜沧宽慰道:“如今杜氏正盛,陛下能放心都护手握北疆,未尝没有从中平衡的缘故,我今后亦会多多留意那头,请都护与司州放心。” 毕竟,制衡才是帝王心术嘛。 岳欣然见姬澜沧消息这样的灵通,却又起了另外一个念头,看了陆膺一眼,却暂时未提,待都护府大军稍定之后再行事不迟。 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接下来的诸事,尤其是确定了大军开拨往北的时间。 亭州城外,并不是十余万大军的常驻之处,陆膺的视线,在丰安以北——径关,那里现下却是一片真正的废土,镇北都护府,确是任重道远。 诸事商议既定,姬澜沧与宿耕星相视一笑,十分晓事地率先寻了借口出帐而去,留了小夫妻自去说话,如今的都护府诸事忙碌,陆膺要备战,岳欣然手头千头万绪,二人聚少离多,今日一别,下次再见,怕又是数日之后了。 ============================================= 三日之后,在整个司州衙门翘首以盼之中,司州大人一纸邀请函,请来了诸郡郡守,新附的文华采,新封的方文、林绍容赫然在列,不只如此,韩、薛、白三家的东家亦一并请至司州衙门中。 看到门外一溜的官员车轿,三人不由心内稍有不安。 要知道,郡丞之位,虽然不过正五品,比不上陆膺这样的封疆大吏,但在亭州地头,他们是切切实实手握大权的地方长官。 而他们三人,再如何也只是商人,镇北都护府竟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叫他们这些商人一道前来……就是韩青见过大世面,也不免嗅到一些什么,他与薛丰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多提了些小心出来应对。 毕竟,任你是再大的商户,在官家面前,你也只是个民,从来民不与官争,只听说过商户求着官府给买卖的,没听说过哪个商户与官府做买卖的。 更何况,镇北都护府其实已经十分客气,明年益州的茶叶优先竞拍权也已经变成文书拿在手中,早早兑现了承诺,看到今日异乎寻常的大阵仗,三人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这笔钱粮款收不回来的准备……他们这些时日,低价在当初凋敝的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