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牧微微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小二也知道一两多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又绞尽脑汁想了半日,突然一拍巴掌,“真要说起来,前些年嫣红貌似还真跟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打得火热,两人浓情蜜意的,好的蜜里调油,听说两人都约好了,待那举子来日高中,便要将她娶回家去呢!” 就是这个! 庞牧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流露出适当的好奇,“那嫣红怎么还在此处?是那举子没中吗?还是变心了?” “约莫是中了呢,”小二煞有其事道,“当时嫣红姑娘还自己掏腰包,在烟雨楼放了好些鞭炮!谁知竟杳无音信。又或许是没中,她听岔了。” 顿了下,他又笑道:“其实这也不奇怪。中与不中,结局也没什么分别。中了进士便鲤跃龙门,身份都不同了,那是贵人哩!京城繁华,又那样大,什么温柔小意的绝色女子没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哪里轮得到这小小县城的妓子?” 不过区区店小二,可说的话竟这般透彻,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懂不懂。 “这是几年前的事?你可知当年那名举子叫什么?”庞牧追问道。 “就是六年前,”小二道,接着冥思苦想许久,还是记不得,不由得挠头道,“至于叫什么吗,一时半会儿还真记不清。” 庞牧心下焦躁,面露失望。 眼见着这名神秘男子极有可能就是促使嫣红犯案的罪魁祸首,竟然不知道名字?! 进士听着稀罕,可每科上榜的都有三百人!再加上是六年前,足足有两次科举,还有圣人登基后开的恩科,足足九百人,哪儿找去? 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了。 偏偏这事儿又不好催促,不然反而令人生疑。 谁知那小二急于奉承,见客人听的不尽兴,怕他不悦,当下灵机一动道:“客官且稍等,我去问问旁人。” 说完,也不等庞牧开口,竟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多时,小二果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满脸喜色,气还没喘匀就笑道:“客官,客官,小人打听到了,那举子叫魏之安,听说颇有才名,生的又白净,嫣红姑娘对他一见倾心哩!” 庞牧不禁大喜,当下又掏了个足二两的缠丝银锭小元宝丢给他,笑骂道:“管他什么安不安的,大爷稀罕的是姑娘,你偏去打听这些没用的。罢了,大爷多得是银子,若叫你白跑一趟,难免说我刻薄。” 小二只见一道银光流星般落到掌心,再低头一看,登时喜得浑身发痒,“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大爷这样豪爽人物,必然是人中之龙,来日保管儿孙满堂阖家顺遂,共享天伦!” 他一直弓着身子,等把人送走了,这才喜滋滋将银子揣到怀里,心道还真是个钱多人傻的…… 这样的傻子,若是天天来就好了! 庞牧出去时,晏骄已经在下头等着了,见他红光满面的,便出声道:“有结果了?” “哈哈哈,大大的好结果!真是意外之喜,”庞牧狠狠吐了口气,只觉连日来压在自己头顶的乌云都要散了,“走走走,咱们回去再说。” 再说齐远和刘捕头,两人进城后便直奔各大客栈,询问去年年前后是否曾有一位叫江炳的举子投宿。 一连问了五家客栈,俱都落空,直到第六家,那客栈掌柜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江炳,江炳,这名字,着实有几分耳熟。” 他眼前忽然一亮,反问他们,“你们可是替他来还债的?” “什么还债?”齐远和刘捕头面面相觑,本能的觉得有门儿。 “嗨!”掌柜的去后面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翻了几页,突然用力点着其中一行道,“便是他了!江炳,一月初三开始,一连住了将近二十天,连账都没结!算上吃喝,欠了五两多银子呢!你们谁出?” 难怪还记得,感情是欠债没还啊! 齐远赶紧摇头摆手,顺口胡诌道:“这可巧了,我们哪儿是来替他还债的啊,那小子也去年赌输给我们哥儿俩三十多两,说好了年后就还,结果一去不回。前阵子我们听说有人在青町镇瞧见过他,便赶紧来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对不住。 江炳啊江炳,你若在天有灵,可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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