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心里矛盾极了,想到弟弟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就觉得后背发凉,可是想到弟弟是个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又觉得浑身发热。无论如何,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清楚明白。 睡前,我收到弟弟发的一段话。 Limerence? 22:43 我的确喜欢姐姐很多年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姐姐应该不记得了,大一的时候你来我们初中做社会实践,和我们一起上了几个月课,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忘掉过姐姐了。 我等了半小时,都没等到下文,弟弟好像无意说更多了。弟弟平时话并不少,光是引诱我玩弄自己就动不动说半天,可是说起这件事,却惜字如金起来。八年时光,就这么几行字,交付真心时坦坦荡荡的,把事情说清楚就结束了。没有隐瞒什么,也没有渲染什么。 我记得那几个月。那是导师一项关于中国教育现状的课题研究,我们几个本科生被分配到了市里的中小学不同年级做田野调研,我被分到了四年制中学的初叁。 重点中学为了迎击中考从初叁开始加课,同学们早上六点半就要到教室上早读,听英语听力、背古诗词,晚上的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回家还要做作业,寒假也不例外,一周里只有周日下午放假,一年里只有春节前后会放叁周左右的长假。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心酸压抑的中学时代,虽然除了学习压力并无其他烦恼,我还是直到大学偶尔梦见依然心有戚戚焉。 那学期,我每周六去一天,寒假又跟了整整一个月。那时我刚上大学不久,刚刚离开父母怀抱,每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都有些胆怯,即使在一群初中生中也不太放得开。我们有专门负责做访谈的同学,我负责的就是记录平时的教学活动和师生表现。为了不打扰正常的教学秩序,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天早早就到班级角落坐好,放学也是等到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值日同学开始打扫了才离开。 偶尔有小男孩小女孩来搭话,我会笑着回复,但其实比起后来的许多社会实践经验,那段时光对我来说并不算开心。因为那时我很青涩,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陪伴,我总会隐隐地觉得不安和尴尬,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加上要在学习自己的课业的同时在本应是假期的时间重回中学,紧跟早自习到晚自习的教学节奏,我做事又一贯认真负责到近乎自虐,所以那时大一的我不比这群初中学生轻松多少。终于结束的时候,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为不必再走入那扇校门而雀跃。后来想起来,常常会为没和那群孩子建立更深的羁绊而遗憾,不知道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依着弟弟眉眼的轮廓,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一个沉默寡言的清秀少年,总是抿着嘴默不作声,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无关,但是又格外聪明,各科老师念成绩时,他常常是最高分。 那时弟弟已经很高了,被安排到教室最后一排,和我中间只隔着叁个人。拔节生长的少年挺拔纤瘦,样貌在同龄人中也已经很出众了。他是我的重点观察对象之一,我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了他许多资料,很多我现在都记得,比如他从来不和同班男生一起上体育课。 但在我眼里,毕竟大家都只是小孩子,于是离开那里之后,很快就忘记了。 原来距离我青涩懵懂的18岁,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可弟弟居然一直记得那个18岁的傻姑娘。 我印象中,我们好像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时他不叫樊安,我记得很清楚。他叫简泽。改名换姓的原因无外乎那么几个,无论哪个,都是现在的我不适合过多打探的。 我没有多问,和他道了晚安就让他早点睡觉了。知道我们曾有过的交集让我感到安心,只要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