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发在下午,动手的已被认出是吴宝生那一支的人马。 *** 宝生被送进医院时口吐血沫,呼吸微弱,经检查发现除腿骨外还断了两根肋骨,其中一根戳进肺里,脾脏更险些不保。幸好明芝跟这家医院素来关系良好,美国医生立马动手,把他从生死边缘抢了回来。 第二天下午宝生醒来,浑身上下如同扎着千百把刀子,嗓子眼跟火撩过似的。他张开嘴,气若游丝般挣出一个字,“水……” 然而出现的却是李阿冬。 宝生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自诩是条铁汉,决不肯在对头面前低头。 李阿冬不跟伤者一般见识,给他喂了两口温水,再要却不给,说医嘱只能喝这点。宝生半信半疑,但往日嘴上功夫就不如李阿冬,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虎落平阳只好被犬欺。 见他一付打霜茄子样,李阿冬微微一笑,自觉要比这个粗人高明得多,因此大发慈悲把重要的消息一一告诉宝生。宝生娘守了整晚,今早突然头晕脑胀晕倒在地,据医生说必须休息,否则恐怕要中风,就在隔壁病房静养。明芝呢,昨天打发走巡捕房的人,今天正在四下通关系,免得宝生和她被扯进绑票事件。 “你那个手下,叫土根的,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领着一帮弟兄光天化日就敢打家劫舍。”李阿冬听医生说宝生起码要养半年伤,还不知道腿能不能复原,所以点评得格外心平气和,“你的人都跟了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宝生虽然伤重,可隐隐约约知道是明芝把自己救了回来,听说给她惹了场大麻烦,恨不得爬起来跪在她跟前磕头求罚,百爪挠心地连身体的痛楚都轻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 宝生口齿不清,不过李阿冬听明白了,淡然道,“还不是没有脑子,被人一叫就上。”他起身看了看门外,见左右无人才凑到宝生耳边,“那些人不是真的富商,穷鬼隔三岔五闹罢工就是他们牵的头。现下有人追着租界严查此事,巡捕房又不胡涂,反正下边有顶缸的,只管逼明芝姐,借由头多要点钱也好啊。” 这个那个的搞晕了宝生,“到底谁做的?” 李阿冬笑得打跌,轻轻一脚踢在床脚,“你说谁最想把他们一锅端?我们跟他们无仇无怨,井水不犯河水,吃饱了撑的要惹他们?”他又凑近宝生,“和土根一起不见的,还有楼上那位先生。” 宝生想了又想,摸到一点头绪,“他?为什么?直接把他们抓起来关住牢房不就行了?” 李阿冬拿起水果刀削了个苹果,老实不客气大嚼一气,吃完丢掉果核才意味深长地一摇头,“躲在租界,不好捉。这群人来来去去有他们的化名身份,无缘无故的怎么下手?” 宝生沉默良久,“明芝姐……要保他?” “一夜夫妻百日恩。”李阿冬面无表情。他看了宝生一眼,心想连你她都愿意拿命去救,何况同床共枕的人,倒是看不出季明芝有情有义到了这个地步,被利用得渣子都不剩还肯包容徐仲九。见宝生难得地沉思,李阿冬大做好事,又告诉他一条信息,“卢小南恐怕也是他们的人,昨晚在这里跟明芝姐吵了一场。” “他?!怎么可能!” “谁知道。”李阿冬伸了一个懒腰,“有钱人家的少爷想得多,不像我,管好自己就够了。”见宝生听得全神贯注,他不由又起了戏谑之心,“可惜啊,要不是你落到别人手里,估计徐先生一时之间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 看着宝生一脸将要呕血的模样,李阿冬舒服到骨头都轻了三两。只是话又说回来,太太与先生,肯定得分了。李阿冬从小看别人脸色长大,最会揣摩人意,大约猜到明芝的想法:他虽不仁,她却有义,这是最后一次,从此后各奔东西。 想到这里,连他都替明芝难过了起来,三分之一人马,半付身家,一道心伤,要如何才能熬得过去。真是,有情却被无情误哪。 第一百零八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