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冲出去杀人的举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当时的信念只有一个,我是钟羡,我是所向披靡的威武大将军钟慕白的儿子,我不能让一个女人牺牲她的贞洁乃至性命来换我苟活下去的一线生机,那将会是我钟羡终身难忘的噩梦和耻辱。更关键的是,我不能让您和母亲与我一起背负这样的耻辱。 您觉得钟这个姓氏赋予我的是高人一等的实力,但其实于我而言,比起实力,它赋予我更多的是荣誉和责任感。是您让这个姓氏升华到旁人需要仰望的高度,而我,即便不能做得比您更好,但至少也不该给它抹黑。所以有些事情,对于旁人而言是可做可不做,但对于我来说,却是非做不可。 兖州,我非去不可。既然您已经洞彻此事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那您完全可以做到不让他们得逞。如果您坚持认为我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那这个错误,您必须和我一起承担。因为,是您没有将钟羡培养成一个胆小懦弱尸位素餐的无用无能无担当之辈,如若不然,今日,你我父子也就不会有这场争执了。” 钟羡说完,退后两步朝钟慕白跪下道:“爹,孩儿明白您种种犀利言辞下包裹的都不过是一颗慈父之心罢了。但您能护我一时,您护不了我一世。既然孩儿迟早都需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您何不让孩儿在还能聆听您教诲的时候就去面对这一切呢?”他一个头磕在地上,诚挚道“孩儿心意已决,望父亲成全。” 长乐宫甘露殿,慕容泓屏退众人,独留了褚翔在内殿。他在看褚翔呈上来的可以与钟羡一起去兖州的人员名单。 看了半晌之后,他伸手揉着因少眠而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问褚翔:“你觉得派谁去最合适?” 褚翔想了想,道:“回陛下,属下认为,派谁去都是一样的。” “为何?” “因为这些人对陛下绝对忠诚,您要他们保护钟公子,他们每个人都会眼睛眨都不眨地为钟公子去死。”褚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能听得出来的自豪。 “此行考验的不是他们慷慨赴死的勇气,朕要的是他们能在最大限度上保证钟羡的安全。”慕容泓道。 “可是,他们都肯为自己的差事不计生死,还不算最大限度么?”褚翔疑问。 慕容泓扶额,将名单递给他道:“先下去吧。” 褚翔邀功不成,一脸郁闷地出去了。 慕容泓看着书桌上的笔架,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担心钟羡说服不了钟慕白,他了解钟羡,只要有信念支撑着他,不管是在口舌上还是在行动上,他都能做到所向披靡。 他担心的,是他去兖州之后的境遇。正如长安所言,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钟羡在兖州出事。 然而钟羡此番去兖州,武力已经不能算是一种保命手段了,因为如果刘璋真想杀他,要多少高手,才能将他从刘璋十万大军的围困中救出来?要紧的,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和趋利避祸的谋略。就这一点而言,他身边确实没人比长安更合适。 可是,让长安与钟羡一起去兖州,如若有个好歹,他会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的兄长,他的侄儿,他留不住他们,但他至少还见到了他们的最后一面,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 而长安呢,她会在兖州遭遇什么?她的女子身份会为她带来何种厄运?她是否曾被残酷地虐待过?她是怎么死的?……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可能一无所知,而且永远都不得而知。正如他此刻对他父亲死因的困惑一般。 想到痛苦之处,他又忍不住自我怀疑:这个决定是对的吗?为了一个刘璋,拿钟羡去冒险,值得吗?兖州,他是否可以先放一放,等他有了相当的实力,再去动他呢? 然而,刘璋会安分地等他羽翼渐丰吗?他不会,之前是赵枢和钟慕白等人替他理政,他还有所收敛,而眼下他亲政了,他只会越来越咄咄逼人。他的父亲刘敬当初倚老卖老,不听先帝指挥中了敌军的埋伏,搭进去三万多将士的性命不说,他自己还临阵脱逃了。这样的人,刘璋居然还有脸让他追封,那道请求追封的折子,在他看来,与战书无异。 而这封战书,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社稷与私情,他只能二选其一。 次日在朝上,钟慕白一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