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很快便到了。 这一日,行宫中中伺候的人从午间便开始忙碌,装点着将要举行夜宴的崇明殿。到了戌时,终于收拾的差不多。与此同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陆续有朝臣、宗室前来赴宴。引座的小黄门把他们一个个地领到各自的位置上安坐。 成息侯一家到来时,正是人到了一半的时候。 这样的大宴,来往时间是很讲究的。若抢在头两个来,一则伺候的人很可能还没收拾好。二则,一些多嘴的人会笑话早来的心急、乡人赶趟似的没见过大场面。而晚来呢,又很容易惹人注目,弄不好便会被说成拿乔。是以掐着中间的时辰来最好。 成息侯一边说着这话,一边领着窦宪和履霜坐下。——中秋宴历来是摆的很大的。泌阳长公主不耐烦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应付人,是以又称病未至。 窦宪见成息侯说完前话,又对履霜讲起宴席上不同座位的讲究,忍不住好笑,道,“爹,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很絮叨?不像个侯爷,倒像履霜的奶妈子了。”话刚说完,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想着成息侯又要责骂了,惴惴地等着挨训。 不料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责问,只是抚摸着履霜的头发,怜惜道,“你妹妹从小就失了娘,如今可不就得我奶妈子似的一样一样教她么。” 履霜听他这样说,便想起近日来他管教她日严。又是请了相熟的寿春侯家的老嬷嬷们教导她礼仪规矩,又是亲自把她带到身边读书习字,有时连怎么管家都讲。浑不似刚把她接入窦府那阵的散养,由得她每天去找窦宪玩儿。试探性地撒娇,“还说教呢,爹最近待我这样严,就差没把我关在房里了。” 成息侯慈蔼地笑,“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大姑娘了,可不就得多学点东西了么。” 履霜隐隐察觉他似乎下了个什么主意,只是不好问,话讲到这里也就放过了。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殿门口传来衣角摩挲声,成息侯一家忙跟着众人跪下。 圣上带着皇后和太子一路走上了正位,往下虚扶一把道,“诸位请起。”众人都起了身。 圣上便道,“俗话说‘花好月圆中秋夜,把酒畅谈观明月’。今日晚宴,大家且自在看舞、饮酒、赏月,只当自己家里一样,千万不要拘束。” 太子附和,“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宫婢们。有什么想看的,也不妨禀了上来。” 众人轰然谢恩。只是到底不敢越了尊卑,真的伸手去要什么。夜宴便如宫中的任何一次寻常宴席一般,平静地开着。 一时欢歌急锣暂歇,圣上指着下方笑叹道,“太平盛世当如是。” 众人纷纷附和,说着凑趣的话。圣上听了更是欣慰。 太子便趁势道,“前几日行宫尚临危机呢,转眼又是太平光景。这全仰赖将士们用心啊。” 圣上抚须笑道,“你说的不错。——河内郡、汉阳郡、安定郡太守何在?” 三人忙出了席,跪倒在地。 圣上笑道,“此次行宫兵变,仰仗三位平难了。” 三人皆称不敢。 圣上道,“王福胜,颁旨下去,三位太守各赐钱二百万,布五百匹,马八十百匹。三郡守兵,凡参战者,赐钱一千,杂缯五匹。获首级十人者,赐爵一等。” 三位郡太守听了,都喜气洋洋盈于面颊,齐声道,“臣等谢圣上恩。” 圣上和蔼道,“这原就是你们该得的。若非朕这程子身子不济,这赏原该更早颁的。”说着,看向了窦宪,“说来宪儿...” 郦邑、涅阳两位长公主,连同琅琊王、东平王,原鹿侯阴纲、新阳侯阴淑等几个阴氏一脉的亲贵忙都互视了一眼,最终由涅阳长公主出面,笑道,“宪儿这次自请出行宫拖住叛军,虽没出什么大力,到底也是提着一颗心,战战兢兢的。臣妹请陛下好好赏他。” 琅琊王跟着道,“眼见着宪儿大了,再过两年便要受封成息侯世子了。不如请陛下拨款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