缮下侯府吧,既示了圣恩浩荡,于宪儿也实用。” 原鹿侯阴纲亦笑,“这些嘛,说到底还是身外之物。臣倒觉得,陛下给窦二公子赐一门亲事才是最好的赏赐。” 几人自顾自言笑晏晏,仗着自己同圣上血缘亲厚,也不给他插嘴的机会,几乎要把事情定下了。 窦宪半是惊半是恨,再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的厚颜,只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招架。那边圣上的神色又很为难,显见的也拿他们没办法。心中一凉。失望、后悔、怨恨,尽数涌出。 然而太子忽然站了起来,对下道,“请窦将军上来。” 他一向谨慎温文,几乎不曾有这样随意开口的时候,众人都吃了一惊。窦宪也惊疑不定。履霜忙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他这才站起身,匆匆往上首去了。 刘炟扫视两位长公主、东平王、琅琊王、阴氏两侯,慢慢道,“我知道,姑姑、叔叔、两位侯爷,心中仍存阴郭两族的旧怨,这才不欲令窦将军右迁。” 他骤然把话挑明,几人都受了一惊,强忍着难堪道,“太子这是哪里话?”絮絮地辩解了起来。 刘炟恍若未闻,只往外宣召邓叠等数人进来。几人很快便跟着黄门进来了,一溜地跪在窦宪身后。刘炟走下座位,俯身把他们的衣襟一一解开。 履霜这才发现,窦宪手臂上居然有一道被枪挑破的伤,伤口极深,草草地撒了些药粉。他竟一直没有说。而旁边的邓叠几人,有几个伤比他更重,或是伤在了腿上,或是胸口上。 刘炟脸色严肃,以手指着窦宪的伤口,喝问,“敢问将军,这道创痕从何而来?” 没有防备地在众人面前袒露胸膛,窦宪饶是明白刘炟是在为他争功,到底还是难堪,便只答,“追击叛兵时,不慎被人所伤。” 刘炟点点头,又问邓叠,他胸口的伤远比窦宪重,如今虽快结痂了,但仍可清晰看见伤口碗一般大,里头还有黑色的脓血。直令人侧目。且他争功心切,说话比窦宪大声详细许多,“...因我等立意将叛军剿杀殆尽,不叫一个侮汉者逃脱,窦将军便命臣趁着三郡之兵到时,趁乱潜入叛军中,杀一贼,取其衣冠代之。不想惊动了叛军中几人。臣虽即刻便杀了他们,到底胸口还是中了一刀。”又指着手臂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说,“之后剿杀叛军时,我军以百人对千人。这些伤便是那时候来的。”众人见他手臂上好几道伤都深可见骨,可以想见当时的场面是何等凶险,纷纷唏嘘。 刘炟依样又问了几人其创以所起。他们各自对答。 刀剑无眼,征战残酷,宗室们听的默不作声,有几个胆子小的公主、郡主、王妃甚至开始拭泪。朝臣们亦义愤填膺。河内郡太守之前听闻了窦宪的事迹,本就欣赏他。如今又见几位王侯公主阻碍他封赏,心中更觉可惜,跪下禀道,“陛下,请恕臣直言...此次叛乱若无窦将军带人先拖住叛军,便是臣等赶来,也已无济于事。” 新阳侯阴淑眉一扬,道,“太守说的不无道理。窦将军此次以智计牵绊叛军,为三郡援兵之到来争取时间。臣请陛下重重赏赐,以褒其勇毅敏慧之德。” 国朝惯例,杀敌十人者可晋爵一等。若无此战功,最多不过是赏赐锦帛。 新阳侯倒也乖觉。眼见形势急转,窦宪今日是不得不封了。居然退而求其次,有意不接刘炟的话,将窦宪的追击之功视之未见。只肯定他拖住叛军的功绩,又强调了这不过是一时“敏慧”。 圣上听了,不觉为难。 太子忽然道,“炟记得永平四年,新阳侯曾领兵与匈奴战。那一战固是我军赢了,杀虏军三万。然而我军折损者亦不少吧?” 新阳侯神色一变,嘴唇翕动没有说话。 太子沉声道,“若炟没有记错,我军伤亡是一万有余。”转向圣上,道,“敢问父皇,比起杀敌一千,自损几百的打法,窦将军不伤一兵一卒而与叛军周旋,是不是更应得封?” 圣上意动,“...的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