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偶尔有次回来得早了,和余慧瑶碰了面,等她走了便忍不住问宁珞,邹泽林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宁珞沉默了片刻才郁郁地道:“我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帮泽林兄等慧瑶,还是要让泽林死了这条心,慧瑶太骄傲太倔犟,以他们俩现在的境况,只怕再等下去也是一个死局。” 景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无奈地在宁珞面前晃了晃:“你瞧,驿馆刚送到的,里面第一句便是问慧瑶可好。” 宁珞算了算时间,只怕现在余慧瑶退回去的信已经到了邹泽林的手中了,她心里五味陈杂,轻叹着道:“以后……他应当不会再写信来了……若是想要和慧瑶两情相悦……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吧。” 一进腊月,整个鲁平城几乎素装银裹,大街上人迹日渐稀少,唯有一个月两次的集会还是很热闹,大家都忙着采购年货。 然而景昀的府兵操练却没有停止,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三九严寒正是锻炼士兵意志的好时候,折冲府的士兵从上到下,一律五更便起,拳脚、骑术、兵器、阵法各项都没落下,迟到一次,便十下军棍;未达标一次,也是十下军棍,以此累进。如有队正以上故意以生病告假或消极违令的,三日之内未来销假,正职以副职、副职以下属取而代之。 景昀身为都督,以身作则,每日五更便到校场,天黑方才离开,一旬内便在整个昌州巡视一遍,处置了好些惫懒的军官,一时之间,整个折冲府数万名士兵精神抖擞,不敢有半分懈怠,令行禁止,军纪军容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刺史府中有人受不了了。 “姐,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大冬天的你们在屋里烘着暖炉都哆哆嗦嗦的,让我们这些人去操练兵马去,我好歹也是一个兵曹参军,这是要活活冻死我吗?你看看我这手指,再看看我这脚,都成了冻萝卜了,我是说什么都不去了,就说我病了,病得快死了,开春了才能好,他难道还真不给姐夫面子把我这个参军的职位给捋了不成?”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半靠在罗汉床上,啃着一只苹果骂骂咧咧地道,正是于锡元的小舅子丁宁生。 丁夫人看着他红肿的脚趾头不免也心疼了起来,对着于锡元赔笑着道:“老爷,要不算了?不就是告一个多月的假嘛,这点面子总是会给你的。” 于锡元沉着脸呵斥道:“别人能忍得,你为什么就忍不了了?他新来乍到,这火烧得正旺,你小心成了他杀鸡儆猴的磨刀石!” “姐夫,你这是要我的命啊,”那丁宁生叫苦连天,“你就看在我替你赚了这么多银子的份上,也得让我过上几天好日子啊。瞧瞧以前的张大人,你不是拿捏得很好吗?怎么这个就不敢了呢?” “你懂什么?张晖能和他比?”于锡元怒道,“这位是谁?是深得帝宠的定云侯!你这一个多月不在,到时候被他翻出旧账来我就完了,我只要今年的考绩再评为上等,这位置便能动上一动,说不准就能调任到京城或江南富庶的府州去,这节骨眼上你不要给我生事。” 丁夫人见丈夫生了气,便又去劝弟弟:“好了好了,不就再忍上几日嘛,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给你好好补一补。” 丁宁生嘟囔了两句,恨恨地道:“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饭闲着没事?他是不是真以为北周人会打过来啊?这都太平这么多年了,打什么打!” 这点于锡元倒是深以为然,这些年边境一直太平无事,半年前还有北周使团特意备了厚礼向盛和帝祝寿,一看就是要两国友好的架势。倒是那些胡族中的西戎人时不时地过来闹个事,不过他们人少,就算再彪悍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又见识浅薄,让着点求个太平也就好了。 “总而言之,你给我明日就去销假,”于锡元训道,“这些日子给我安分点,对了,”他顿了顿,狐疑地看着小舅子,“这阵子你你没在偷偷弄银子花吧?”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