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孙季和李贡而言,是既陌生又熟悉。 之所以说陌生,是他俩只见过刘秀一次,而且根本没说得上话,以他俩的级别,也很难能凑到刘秀的近前说上一言半语。 之所以说熟悉,是他俩对刘秀的印象太深刻了,年纪轻轻,还是白手起家,却能称帝为天子,而且毫无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姿态,反而待人谦和有礼,他二人想对刘秀的印象不深也难。 此时看清楚眼前青年的模样,这不是刘秀还是谁?孙季和李贡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一时间都惊呆吓傻了。 刘秀微微一笑,问道:“孙县令、李县尉,可是不认识朕了?” 孙季和李贡猛然回神,二人身子一震,急忙跪地叩首,颤声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他俩做梦也想不到,天子竟然在鄃城,而且还帮着他们擒下了五校军首领之一的卫珩。 刘秀向他二人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平身吧!” 等孙季和李贡直起身形,刘秀说道:“这次我碰巧路经鄃城,刚好撞上了贼军的袭击,我的身份,暂时还不易暴露。” 现在,孙季和李贡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刘秀,本能地点了点头。刘秀说道:“你二人可叫我金公子。” “是!陛下!”孙季和李贡双双应了一声。 刘秀暗叹口气,再次说道:“叫我金公子就好。” “是!陛下!”孙季和李贡又是异口同声道。 刘秀不再说话,只是用深邃地目光,颇感无奈地看着他二人。孙季和李贡对视一眼,猛然回过神来,两人急忙改口说道:“陛……呃,金公子!” “嗯!”刘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问道:“可知现在城内的伤亡情况如何?” 孙季急忙向前叩首,说道:“回禀陛下……” 他话没说完,李贡在旁干咳了一声,孙季忙又说道:“回……回禀金公子,城内百姓的伤亡,还没有统计,县兵共有两千人,现在算上伤者,已不到九百。” 刘秀又问道:“可有派人向郡府求援?” “昨日贼军袭击鄃城之时,微臣便已向郡府飞鸽传书,请求郡府出兵援助。”孙季正色说道。 “很好。”对于孙季的应对,刘秀还算满意。他含笑说道:“孙县令和李县尉,面对强敌,顽强奋战,宁死不降,值得表彰!” 听闻这话,孙季和李贡的眼圈同是一红,能得到天子如此赞赏,哪怕是死也值了。 他二人再次双双向前叩首,哽咽着说道:“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乃微臣应尽之职责,不敢居功!” 刘秀站起身形,走到他二人近前,把他俩搀扶起来,说道:“孙县令、李县尉不必这般多礼,我已经说了,我现在不是天子,而是经商的金公子。” “是是是,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孙季和李贡点头如捣蒜。 刘秀看了他二人一眼,问道:“两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孙季和李贡互相看看,前者说道:“金公子,微臣以为,当先斩卫珩,替战死之将士、枉死之百姓,报仇雪恨!”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我答应过卫珩,只要贼军肯撤出鄃县,我便会放他回去。” 孙季和李贡倒吸口凉气,连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卫珩乃五校军贼首之一,放走卫珩,无异于放虎归山啊!还望陛下三思!” 刘秀点点头,说道:“孙县令、李县尉言之有理,不过,倘若按照两位的意思办,我岂不成为出尔反尔、言之无信之小人?” 孙季和李贡双双哆嗦了一下,急忙低垂下头,小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没有此意……” 刘秀继续说道:“倘若杀了卫珩,现在刚刚撤走的贼军,立刻就会反杀回来,以目前鄃城之兵力,能否拒贼军于城外?” 孙季和李贡的头垂得更低,县兵两千的时候,他们尚且挡不住贼军的攻城,现在县兵连九百人都不到,更抵挡不住贼军。 倘若贼军真反杀回来,城内的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 沉默了一会,刘秀缓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卫珩之重要,但现在,绝不能杀他。” 稍顿,他话锋一转,说道:“你二人现在该做的,立刻去安抚城内之百姓,另,借用百姓对贼军之仇恨,尽可能多的招募壮丁,加固城防,准备迎战贼军的再次攻城!” 李贡下意识地问道:“陛……金公子认为,贼军还会再来攻城?” “卫珩现在可在我们的手里,贼军已经被我们成功逼退,应该……应该不会再来攻城了吧?”孙季亦是满脸诧异地说道。 刘秀轻叹一声,说道:“做事情,不要总想着最好的结果,也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谁又能预测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提前做好应对意外之准备,总是没错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