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提着个柚子样的东西,御马至时停云身前,他单手扯缰,让马原地踏步,旋即松开了手。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帕沙的绿眼睛还睁着,眼中最后倒映着的情绪,看不出是惊惧,还是愤怒。 严元衡抹去脸上血污,温声道:“时将军,我提了帕沙的人头来,可领那一百金的赏钱吗。” 时停云嘴唇哆嗦两下,一把拉住严元衡,把他摔下马来,骑坐在他身上,照他肩膀就是劈头盖脸的两下抽打,在仁青还未反应过来时,又猛地将严元衡抱紧在怀里,头抵在他肩头处,一语不发,身体却忍不住微微抖着。 两个青年,滚了一头一脸的血灰。 严元衡没料到他会是这等反应,颇有些无措,又不想用满手血污弄脏了时停云,因而不敢下手抱他:“素常。我没事。” 时停云哑着嗓子嘶吼:“……胡闹!!你简直是胡闹!!” 仁青在一边瞧着,不知是不是该提醒时少将军,私下里如何暂且不论,他这样当着众军斥责十三皇子,的确是大大的不敬。 然而严元衡是半分也不介意。 他近乎温柔地解释:“我给自己设了界限,只追二十里,若是不得其踪,那便算了。好在我追上他了。他身边只有八十余人的亲卫,不算难对付……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这个,够吗。” 时停云的精神总算渐渐松弛下来。 他说:“够了。很够。” 又缓了片刻,他狠狠抹一抹脸,站起身来,对那目瞪口呆的校尉道:“通令下去,叫将士们换口号!” 校尉道:“要将帕沙的死讯宣扬开来?” “不。先不提帕沙的死活。”时停云情绪的负面影响渐次退去,池小池聪明的智商总算又占领了高地,“找不到帕沙,能叫他们始终保持不安;但若是把帕沙的头挂出去,谁晓得他们会不会被激怒,同仇敌忾,前来夺城?” “少将军考虑的是。那将士们换些什么口号呢?” 时停云不假思索:“诛仡卡,送王八。” 校尉:“……”您能不能换个东西送。 但是令出既遂,向来是北府军传统,况且这个口号出乎意料地管用,喊着既顺口又提气,因此校尉拱一拱手,便退下传令了。 时停云快步走回严元衡身边,拉着严元衡,径直往城中而去:“严元衡,今夜怕是不眠之夜,守在此处,万勿乱跑。若是再有下次,我再不认你这个朋友。” 严元衡摘下铁盔,抱入怀中,言简意赅地答:“是。” ……他抱我。 素常方才抱了我了。 被抱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严元衡总算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兴奋雀跃得不能自已。 仁青经了方才那一吓,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肯让视线离开再严元衡。 严元衡倒是很温驯,听了时停云的话,在归宁城总府内等待,抱着铁盔盘弄上面的红缨穗,心情很不坏的样子。 仁青无奈之余,倒也理解他。 十三皇子虽是年逾二十,至今却仍未成婚,因此偶尔做出些幼稚举止,也不奇怪。 他亲手诛杀了帕沙,着实是大功一件,消息传回,皇上定会喜悦,赞他勇武。 然而他作为皇子的身边人,也该劝着些。 于是仁青试探道:“皇子武艺绝伦,仁青知晓。只是这样贸然行事、追敌而去,着实太过冒险,难怪时少将军发怒至此。您没有看见,时少将军听说您去追帕沙,脸和唇都煞白煞白的。” 严元衡不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