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四处摸索,突然在一个石台上摸到了火石与火绒,他马上开始打火。外面又是一声巨响,烈光剑的精钢剑鞘已被撞得弯折变形,却仍死死卡在门把上。 火点着了,段岭点亮石台旁的一截小蜡烛,看见角落里头有一个长明缸,便将长明缸点亮,一时间这一丈见方的室内顿时充满了光明。 这是一个陵寝。 陵寝之中,躺着一具雕龙的汉白玉石棺,棺前竖着一道乌木雕琢的牌子。 【大陈武帝】 “是我爹的陵。”段岭的声音发着抖,说,“爹……” 武独与段岭并肩站在李渐鸿的石棺前,段岭微微笑了起来,说:“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他走上前去,跪在石棺前,以侧脸贴在棺末,低声道:“我回来了,这次总算回来了。” 背后又是一声巨响,武独猛然转身,长廊尽头的铜门已朝内凸出,露出一条缝隙。 武独喘着气,闭上双眼,说:“我这一生,从未相信过天意,可如今不得不信。” “你看那儿。”段岭示意道,“是我爹留给你的。” 陵寝的尽头,挂着一副黑色的铠甲,闪光铁片织就的战袍犹如真龙之鳞,麒麟头盔充满威严,护腕、战靴,一应俱全。 正是那年李渐鸿穿着,前往上京赴约的战甲! 战盔一侧,还放着把仿造镇山河打造的重剑,当年镇山河丢失,李衍秋便铸出一把,与帝铠一同送入陵寝,为李渐鸿殉葬。 又一声巨响,大门终于被撞开,刺客们手持强弩冲进陵寝。 武独一身战铠,迎着暴雨般的弩箭,逆流而上,倒拖重剑,侧身狠狠撞上了刺客! 那一夜,星光万道,乌云尽去,一道银河横亘天际。 战靴踏上陵寝外的地砖,踏得地砖碎裂,千万个水洼倒映着天际的繁星。 段岭缓慢走出,面前已尸横遍地。 万丈高台上,玉衡山腰,帝陵大门洞开,星光如带,交织着,闪烁着,映照了滔滔东去的长江。 又是一年七夕。 武独摘下头盔,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响。 他疲惫地拖着重剑,走向在陵寝前等候着他的段岭。武独一把抱住段岭,两人同时跪在地上。 帝铠之下,热血未冷,那年英魂从未遗忘,那一门之隔的诺言。 麒麟盔安静地躺在水洼之中,周遭镜面般的积雨,倒映着天际的银河。 七月初七,天孙织锦,银瓶倾翻,万千闪烁玉露洒向人间。 从天到地,再从地到天。 段岭抬头望向天际,瞳中倒映出灿烂星辰。 七月初七,人间梦,隔西风,算天上,年华一瞬、 七月初七,银河万古秋声。 ——卷四羽觞醉月终——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卷五·暮海天钟 第202章 回朝 暮色沉沉,玉衡钟声。 江州全城缟素,城外漫江灯火,长江风平浪静,水灯顺流而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