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鬼。 “你怕了,是么。”哈麻撇着嘴扫了他一眼,继续大呼小叫,“实话告诉你吧,老夫心里也怕得很,当年若是能打垮淮扬,则是脱脱一个人的功劳,但战事久拖不决,却得让文武百官都少收几百贯,凭什么啊,所以老夫动手时,就像推土墙一样,轻松地把脱脱给推倒了,沒办法,老夫的帮手多啊,满朝文武,除了跟脱脱一根绳的那几个蚂蚱,其余全都恨死他了,哈哈哈哈” 一边笑,他一边用衣袖抹泪,平素飞扬跋扈的面孔上,此刻居然写满了愤懑和忧伤。 “丞相,丞相太累了,卑职,卑职告退。”听对方越说越真实,越说涉及到的秘密越深,参军陈亮不敢再耽搁,趁着哈麻停下來换气的时候,大声祈求,“卑职今晚就走,连夜去见雪雪大人,丞相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卑职绝不敢耽搁。” “忙什么,站住。”哈麻却是被憋得很了,或者说单纯想要泄一番,所以根本不愿就此打住,向前追了几步,如一头病狼在俯视着无力逃命的猎物,“老夫已经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不在乎更多一些,你以为老夫就不想做个一代名相么,凡是到了这个位置上的,谁不想着流芳百世啊,老夫当初上位之时,国库空的能跑耗子,老夫又是拉下脸皮來跟朱屠户学着开作坊,做买卖,又是四处抓流民來大都附近屯垦,花了这么长时间和力气,好不容易才令国库里的存钱又上了百万贯,好不容易才让大都城里边粮食能够自给自足,老夫,你说老夫容易么。” 不需要对方回答,顿了顿,他又继续大声补充,“而察罕贴木儿他们明知道朱屠户沒死,还斗胆去跟淮安军开战,他们,他们这不是故意把老夫往火坑里头推么。” “丞相,丞相大人。”陈亮顶着一脑门子冷汗,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缩进墙角,“您累了,该休息了,请,请准许卑职告退。” “老夫不累,老夫今天精神得很,老夫既然用你,就给你交个实底儿,这些话,雪雪不会听,听了他也不懂,所以老夫必须交代给你。”哈麻根本不给陈亮逃避的机会,伸出手,用力搬住他的肩膀,“就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他们两个义兵万户,比脱脱一根脚指头都不如,当初朱屠户羽翼未丰,脱脱用了大半年时间,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就凭察罕贴木儿和李思齐两个村夫,就能横扫淮扬,,做梦吧,做梦都沒这么美的事情。” “可皇上偏偏就给他们两个下旨了,并且是沒通过老夫的中旨,老夫这个丞相,从始至终,根本就不知情,嘿嘿,这战火一旦蔓延开,肯定至少又得打上一整年,到那时候,老夫辛辛苦苦替朝廷攒下的这百十万贯,肯定就得见了底儿,到那时候,满朝文武一看又要交钞当俸禄了,就又该琢磨着换丞相喽,。” “丞相,丞相多虑了,陛下,陛下一直对您信任有加,这次给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下中旨,有可能是小人作祟,以陛下之圣明,今后肯定能现不妥当,然后就会疏远那个小人。”实在想不出脱身之策,参军陈亮只好硬着头皮安慰。 “陛下跟脱脱,还联手斗垮过伯颜呢。”哈麻抬起手,用力擦了一把眼角,“结果脱脱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嘿嘿,臣子佞,陛下圣,打空了国库,就换一个丞相,把丞相的家一抄,至少又能支撑三个月,你看着,如果这仗真打上一整年,下次就该抄老夫的家了,到那时,皇上保管连眉头都不皱。” “这”参军陈亮不敢接茬,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自己变成一股烟,顺着墙角飘出门外。 哈麻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过分,又摇了摇头,继续嗤嗤惨笑,“抄了老夫的家,换个人來当丞相,然后过两年看情况不对,再抄此人的家,再换一个丞相,呵呵,等满朝文武谁都不敢当丞相了,咱这儿大元朝,也就差不多该完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卑职,卑职不敢,不敢妄议朝政,。”参军陈亮被逼得无路可逃,把心一横,咬着牙拱手,“既然丞相看得如此清楚,何不激流勇退,卑职素闻,那朱屠户向來讲道理,抓到现役的大元将领都不诛杀,即便他将來真的得了天下,怎么可能会为难您一个告老还乡的丞相。” “激流勇退,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哈麻仰起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夫,老夫说你胆小却机灵,老夫,哈哈哈,老夫果然沒看错你,但是,你以为老夫现在退,宫里那位能答应么,满朝文武能答应么,甭说他们不答应,咱大元朝自立国以來,有过能活着告老的丞相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