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不曾见,我原本也想留下大兄多住几日。不过,大嫂与侄儿都在长安,也难免大兄有些不放心。明日到底有些太急了,且如今的天候骑马赶路太难熬了,不如让我们略作准备如何?” 李遐玉微微一笑,接道:“三郎说得是。总该备下几辆轻便的马车,再多派些部曲沿路护送才是。我还须得准备些土仪给大嫂与侄儿呢,大兄且宽限一两日罢。灵州特产之物很是不少,很该让大兄多带些回长安才好。”如贺兰山产的滩羊皮、狐皮等毛皮,以及西域产的毡毯、葡萄酒、香料等,都是上等之品。 “你们无须太过费心。”谢璞摇首道,“眼下你们过得也并不容易,不须如此客套。不然,我这个什么都拿不出来的长兄,岂不是更无地自容了?” 谢琰挑起眉:“大兄此言差矣。不论怎么说,我也是有俸禄职田的,又有娘子替我经营打理,过日子也尚算宽裕。不过是送些土仪而已,平日里打猎也积攒了不少皮毛之物,家中又酿了葡萄酒,再买些香料便足矣。此外,我会多备上一份,请大兄带回去捎给母亲。也不必提我与元娘的事,权作心意罢了。”既然已经成婚,那么有些常人看来该尽的孝道心意,也该渐渐补全起来。何况,他是三兄弟之中唯一入仕的,又已经成家,该孝敬的东西,自然分毫都不能少。一方面算是维系家人之间岌岌可危的情谊,另一方面亦是不能给母亲任何发难的借口。 谢璞怔了怔,释然笑道:“成了家之后,你行事果然便周全许多。也罢,就当替你走一遭就是。回头,我再让你大嫂备些长安的土仪,让部曲捎带给你们,也算是今年的节礼。日后逢年过节,也该走动起来才是。” “大兄说得是。”李遐玉笑道,“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头一遭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说罢,她便起身去了内堂,列起了土仪的单子。土仪归土仪,按理她这做长辈的,至少该给谢家小郎见面礼才是。于是,她命思娘与念娘开了后罩房库房,将不常用的嫁妆箱笼都抬出来,挑了个金镶玉长命锁项圈,并上好的徽墨一盒、一方石砚。此外,她还给小王氏这位长嫂备了个镶嵌红宝的虾须镯,并十张洁白无瑕的狐皮,以及西域传来的蔷薇香露一瓶。 “元娘,这些礼是不是重了些?”思娘忍不住问,“毕竟方才大郎君也说了,不必送礼。” “大兄替三郎考虑,我也不得不为三郎考虑。”李遐玉回道,“谢家娶妻,以我的门第最低,然而娘家官阶却是最高,嫁妆大概也是最为充裕的。毕竟我是四品折冲都尉家的孙女,若是给出的礼物太简薄,不免教人轻看。当然,亦不能太过厚重,否则大嫂或许还以为我是寒门小户出来的,根本不懂什么规矩,只会显摆呢。” “是奴想得太简单了。”思娘惭愧地低下头,“奴还想着日后作管事娘子,替元娘分担内宅事务,却连这种人情往来之事都不懂得。”念娘在一旁笑道:“人各有所长,你算账的时候何等精明?这种人情往来之类的事,便尽管交给奴便是了。更要紧的事,是尽快将底下几个小丫头教出来,也好让她们早日独当一面。到得那时,元娘就不必为内宅中的事烦心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们去做。” 李遐玉笑望着她们,打趣道:“可不是么?若是你们不教出几个可心的小婢来,我可不能将你们放出去成亲。你们也须得着紧一些才好,免得教某些人望穿了秋水,私下怨我棒打了鸳鸯,迟迟不肯成全。”思娘与念娘本便比她年长,早已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也各自有了心心相映的意中人。两人都相中了部曲,也在她跟前过了明路,只等合适的时候放为客女(部曲妻女),当色成婚。她们二人是她的心腹,她也有心日后将她们彻底放为良人,主持外头的事务。不过,眼下尚缺少得用的心腹之人,只能暂时留在身边听用。 两个婢女闻言,皆红了脸。这个嗔道:“奴们原是不舍得元娘,才想一直留在元娘身边。若是元娘也舍不得奴们,便是不成婚,一辈子作元娘身边的婢女,日后给小郎君小娘子当傅母,心里也欢喜得很呢!”另一个也道:“只要元娘发话,就让他们等一辈子罢。元娘身边的位置,奴还舍不得让给其他人呢。” “拆散两桩婚事,那可是造了大孽。这种事我可不能做。”李遐玉抿唇笑道,“何况,我连嫁妆单子都给你们备好了,一人八抬,难不成还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