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武惠妃目光凌厉,颇具威严地扫视着殿中诸人,最后才冷睨了紫芝一眼,对侍立在侧的刘尚宫吩咐道:“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拖下去,先杖一百,再斩了她的左手,逐去掖庭局服苦役。” “是。”刘尚宫躬身领命,对于这样残酷的命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半分犹豫。 紫芝早已吓得傻了,一时竟忘了求饶,即将被内侍们拖出殿门时,才带着最后一丝眷恋与希冀,满目凄凉地望了盛王一眼。那个英俊而淡漠的少年,曾经在棋局前对她温和地微笑,如今却肃容端坐于诸皇子之间,高贵清冷宛如神祇。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那天,她隔着重重云雾,仰视着那个傲立于云端的冷峻皇子,无助而卑微。 李琦素来不愿去管这些闲事,此时触到少女眼眸中的哀戚,心中竟是蓦地一痛,忍不住起身喝道:“且慢!” 刘尚宫依言止步,诧异地询问:“盛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琦看了看一脸惊恐的紫芝,斟酌着对武惠妃说:“阿娘,这宫人虽犯下大错,想必也是无心之失,略施惩戒即可……” 未及他说完,咸宜公主就冷声打断道:“二十一郎,你存心与我作对是不是?” “阿姐,我这也是为你好。”李琦很认真地看着咸宜公主,从容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用这样血腥的刑罚,总归是不太合适。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一个小宫女计较呢?不如就给她个恩典,让她以后别再犯错就是了。” 咸宜公主不悦地别过头去,冷哼道:“宫闱之中原该赏罚分明,像她这种不中用的奴婢,没直接赐死,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怎么,依你的高见,我就该直接放了她?” “我可没这么说。”李琦微微一笑,转而对刘尚宫使了个眼色,直接下令道,“把这宫人带下去,杖责二十。” 刘尚宫会意,即刻命内侍将紫芝拖出去行刑。相比之下,这样的刑罚实在是太轻,咸宜公主心中大为不满,蹙眉道:“二十一郎,惩罚的旨意可是阿娘亲自下的,你倒好,竟敢公然违抗。” 李琦不慌不忙,一撩袍裾向武惠妃跪倒,垂首道:“请阿娘恕罪,是儿臣擅作主张了。”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个孩子心肠好,看不得别人受苦,我是知道的。”武惠妃也不恼,望向爱子时目光极尽温柔,又对寿王李瑁吩咐道,“十八郎,还不快去扶你弟弟起来?” 李琦对兄长抬头一笑,也不用他去扶,便径自起身落座,目光不自觉地飘到殿外,只见寥廓苍穹中乌云密布,正是深秋时分最阴郁的颜色。 紫芝头脑中一片空白,被两名内侍粗暴地拖到庭中,推搡着按倒在地,直到沉重的荆木刑杖击打在身上时,才察觉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碎了,她不敢哭出声来,只得狠命咬住嘴唇,眼泪却止不住地簌簌滴落。额上冷汗涔涔,蜿蜿蜒蜒地滴入眼角,滑到双唇鲜血淋漓的齿痕上,便又是一阵难忍的蛰痛。 行刑毕,内侍将满身伤痕的少女架回到正殿中,等候武惠妃发落。紫芝痛得瘫软在地,半晌,才强撑着跪起身来,叩首泣道:“奴婢……奴婢谢惠妃娘娘恩典……奴婢知错了……” 听到自己声音中的哽咽与哀戚,紫芝心中只觉得一阵屈辱,却又不得不卑微地放低姿态,只求能在这冰冷的深宫中活下去。她鬓发散乱,一张清秀稚嫩的小脸上涕泪纵横,伏地叩首的身影单薄如纸,让人心生怜惜。李琦几乎不忍去看她,英挺的剑眉微微蹙了蹙,转头望向窗外——欲雨的天气,寒云漫卷,孤雁南飞。 见她如此,武惠妃也不好再施加刑罚,冷漠地瞥了地上的女孩儿一眼,淡淡道:“罢了,去外头跪着思过吧。” 紫芝含泪叩谢,再度被内侍们拖出延庆殿,带着一身的刑伤,跪在冷风侵骨的深巷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远处响起阵阵喜庆的乐声,想必是公主出降的盛大仪式已经开始。身上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她默默垂泪,忽然想起从前在《诗经》中读过的句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只可惜卑微如她,想要寻一位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