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从来没有背叛过谁!” 胡皇后掠了她一眼,仿佛感到很有趣似地,笑得更加开心,“你对他倒是一心一意,可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你知道他造了多少业?你知道他把自己的父母亲都逼死,你知道他一直认仇作父吗?” 许久,未殊安静地开口:“臣并不认圣上为父。臣只认圣上为君。” 胡皇后抬眼。 “臣没有父亲。”未殊又道。 胡皇后的眼中慢慢流露出不可得的哀戚,“你不是说过,你只求一桩婚事?本宫帮了你了,让你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本宫,这样对本宫的孩子?” 未殊慢慢地叹了口气。 “拉雅姑姑。”他轻声说出了幼年时的称呼,惊得胡皇后一颤,“您答应了我之后,转头便动用金衣侍卫来追杀阿苦,对不对?” 胡皇后睁大了眼。 阿苦目瞪口呆,望了望皇后,又望了望师父。接近黎明,宫室里灯火煌煌反而暗如无边的夜,寒冷彻骨,就如那龙首山上仓皇逃亡的一夜…… 那时,师父与她说,是圣上的人,是圣上不甘心要抓她回去。 师父是何时就看破了,却不与她说? 不,师父到底有什么事是肯与她说的?! “娘娘的这个胎儿,本是另一条性命。”未殊微微叹息,“是娘娘杀掉的那个李继忠的性命啊。” 胡皇后惊恐地睁大了眼,忽然,虚弱的身躯从榻上一点点滑了下去,瑟缩着不断往后爬,满脸恐怖地望着他—— “你——你这个妖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阿穆尔也是瞎了眼!大历有那么多孩子,他怎么就把你抱了出来?!“ 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渐渐地离开了。未殊转过头,阿苦脸上的泪痕都已干涸,剩下一双空洞的眼,像失了神的小猫。他心头一紧,低声问:“阿苦?怎的了,阿苦?” 阿苦愣愣地抬起头,“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娘娘的孩子?” 未殊一怔,“我没有……” 阿苦却摇了摇头,止住他未出口的话,“你让我想想,师父,你让我想想。”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宫殿顶上分割为四百二十八块琉璃平棋,遍涂彩绘,当破晓的日光照入,灿烂得令人晕眩。这样金碧辉煌的地方啊,不知背后有多少痛苦和肮脏? 未殊看着她,目光里微弱的光芒如萤火窜动,最后却只能归于一片黑暗的虚无。 她没有指责他,没有嘲讽他,没有泼天泼地地骂他。她自己仿佛也很困惑,可就是这份困惑,令他全身心地发抖。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多么卑劣。 他是大历皇帝的孩子,他逼死了自己的父亲。他被老兵好意容留,他引来大军杀死了善良的陌生人。他由阿穆尔夫妇一手养大,他害死了皇后腹中的胎儿。 他做的所有事,似乎都是背叛、背叛和背叛。 是啊……还是大家说的对。 他应该去死。所有的死者都是无辜的,而生者都是罪恶滔天。 他应该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小心!”他突然抱住阿苦,那根掉在地上的烧红的铁扦子此刻重重地扎在了他的背上! 白衣立刻被烫得翻卷撕裂,肌肤在空气中灼烧的声音嘶嘶可辨。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的胡皇后一手拿着那根铁扦,桀桀怪笑道:“你不是会算命?你倒算算,你自己能活到几时?!” 昂达尼剌一步步走了出来,面色隐忍:“仙人,对不住了。” 金衣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未殊这才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着胡皇后:“原来是这样……拉雅姑姑。” 胡皇后冷笑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理应偿命。” 未殊却摇了摇头,“且不说我并未害死您的孩子,您原来早就将金衣侍卫收为己用,不知这件事情,圣上知道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