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 哭声悲恸,几近声嘶力竭,听的人心头一震。 严裕和谢蓁走入院内,院子里站了两个丫鬟,颇有些手足无措,见到二人回来,如同见到主心骨一般迎了上来。 留兰急急道:“殿下,娘娘,姑奶奶要不行了!” 严裕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问道:“请大夫看了么?” 留兰点头不迭,“请了,大夫说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刚一入屋,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还伴随着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呛得两人皱紧了眉头。 留兰面色如常地解释:“姑奶奶这两日下不了床,吃喝都是在床上解决的……” 自从严裕和谢蓁回定国公府后,李氏的病情就越来越严重,肚子整夜整夜地疼,有时甚至会呕出一口血来。大夫看后,全都束手无策,纷纷摇头。 她被病痛折磨了两天,今日一早醒来觉得神清目明,精神也足,便亲自到井边打水洗脸,未料想脚步不稳,一脚踩空,头重重地撞上了井边的石头上,再也没能起来。欧阳仪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哭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哭哑了。原本只剩下低低的呜咽声,听到丫鬟说六皇子和皇子妃来了,哭声又渐渐大起来。 房间时间昏暗,欧阳仪守在李氏床头,抱着她不住地叫阿娘,“你别离开我……阿娘……” 床上李氏瘦骨嶙峋,短短几天没想到只剩下一把骨头,模样吓人。她半睁着眼睛,还剩下一口气儿,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慢吞吞地转了转眼珠子朝严裕看去。 谢蓁甫一进来被李氏的模样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将死之人,停在几步之外,不敢靠近。 严裕上前,唤了一声,“姨母。” 语毕微顿,想再说点什么,然而想了想,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欧阳仪听到声音转头,脸上挂满泪痕,哭得一双眼睛肿如核桃,“表哥……”这一声凄怆悲苦,哀婉久绝。 她又说:“阿娘……阿娘快不行了……” 严裕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氏。 李氏奄奄一息,居然还知道是他,张口叫了声“裕儿”。 他敛眸,“我让人去请大夫。” 说罢真唤了香兰过来,正要开口,便听李氏摇头道:“没用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活到头了,不必给你添麻烦了……” 他偏头,面对生离死别,即便是从来不亲的亲人,居然也有一点点动摇。 李氏向来懦弱,这一辈子都活在夫家的阴影下,卑微惯了,无论跟谁说话都习惯低声下气。正是她这样的人,偏偏生了一个欧阳仪这样飞扬跋扈的闺女,以她的性子是绝对管不住欧阳仪的,也只能采取放任态度。然而越放任,欧阳仪便越无人管教,她将要死时,才醒悟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留下闺女一人在世,她不放心。 李氏伸手,艰难地抓住严裕的袖子,气息微弱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仪……” 她每说一句话便要喘几次,一句话说得极其缓慢:“若我死后,你能否替我照顾她一阵,让她留在府里……你若是不嫌弃,让她做妾也好……我……我就……” 严裕身子一僵,拧眉看她。 她睁大眼睛,想必到了穷途末路,“裕儿,能不能……” 严裕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李氏流泪,“姨母求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