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头一回到这来。 “怎么到这来了?”卢斯一接过大碗就闻见了一股姜味,一看深色的液体上还漂着几粒花椒,知道是加了红糖的,低头一喝,还烫着呢。但卢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嫌烫,一口一口的就都灌进去了。顿时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骨头也没那么酸疼了。 “是大伯伯,说是咱们一家住的那地方太背静,让咱们暂时借住到这里来。”柳氏结果大碗,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大爷爷?”卢斯觉得那位代族长可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但难道他们家这事就这么完了?“娘,我二伯一家如何了?” “你二伯……被除族了。”柳氏回答的时候,表情似喜又似忧。 “除族啊?”卢斯一开始还觉得这处置太轻,直到脑海中闪过原主的理解。 除族,便是驱除出族,自族谱上将这一家抹去,自此卢安行一家便是没了祖宗的人。这乃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即便为官作宰,被除了族,都有丢官弃职之祸,更何况普通人?自此,村子再没人搭理那两口子了,有人跑去卢安行家欺负人也不会有人管,他们去买东西人家都不会卖给他们,他们卖东西更不会有人买。那三个儿子的亲事,更是别想了。 这些还都是小事,更要命的,是以后他们家种地交租服徭役,族里都不会说一句话,不会有谁帮一点忙,不占他们的便宜都还是仁义的。且他们村子农忙时用水并不丰沛,就一条细细的水渠,这以后用水之事必然也会受到苛待。 一旦交不上租税,那卢安行一家,可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看似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另去他处,这年月却不能说走就走,那是要有路引官票的,否则出了这个县,立刻便无家可归,除非遇到上头发下什么命令,他们一家便只能做一家子流民了。 于是这不是轻了,这是被挖了根,绝了后路。要不然让他们大腊月的搬家呢。这是怕卢安行一家子真把他们一家子怎么了。更房是在村子村子西头,村民最多的地方,有什么动静,周围立刻就有人知道。 “栓柱,这事是不是……”她手里还抓着大碗,两只手不停的哆嗦。 卢斯看着她,心里咧咧嘴:“娘,我也不知道大爷爷会是这决断,我当时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能说是大爷爷做错了吗?” 柳氏吓了一跳,险些把大碗摔了:“可不能是!大伯伯自然是没错的!我、我走了,你歇着吧。” “娘,等会。咱家还有多少粮食,多少银子?我爹存的皮货还剩下多少?” 此刻卢斯想的不只是今后怎么过日子,还有明年交税的事情。 他家是猎户,人家交租的时候,交粮食、麻布、棉线和钱,他家交租的时候,是要交皮子和肉的。他爹死了,户主变成了他,因男丁少了一个,税也少了,可还是得交啊!他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的,难道要把自己抽筋扒皮交上去? “咱家……咱家还有百十来斤粮食,银子、皮货……给你爹办丧事的时候都花用完了。” “都花用完了?!”窝了个大艹啊!他爹可是四里八乡最好的猎手,就算原主不大关心,却也知道家里银钱不少啊。 第5章 卢斯声音大了点,柳氏吓得一激灵:“都、都给你二大妈了,她一直说不够用,我就一直给她拿……” “你!” 柳氏又是一个激灵,眼泪都下来了:“要不、我、我去要要?” “算了,娘,这事你别管了。”这事不只是柳氏的错,原主也有错。他爹死了,他自己就该立起来了,结果狗屁不管,只顾扒着他老子的棺材哭,活该!不过卢斯也有点怀疑,这位后娘是不是装傻,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大宅门出来的,不至于这么傻吧? 原主活该活死了,他tm的来接这个乱摊子了,卢斯现在就是该了。 把柳氏劝走,卢斯自己躺平。要是现代,他自然有百般的手段去找他那好二伯的麻烦,敢占卢哥得便宜?!连本带利都得给老子吐出来!但到了这地界,他就是过江龙也得先盘着。否则让人以为是妖精附体…… 后娘和姐姐都胆小怕事也是好好事啊,不会对他的变化多嘴多舌。 这么一说,后娘来了,姐姐呢? 姐姐红线也病了。更房其实就卢斯那一间有炕的屋子,另外有一柴房和一个灶间。把唯一的一间房给了卢斯,这娘俩就暂时住柴房里。不过红线并非冻病的,毕竟刚挪过来几个时辰,她是吓病的。 “怎么还不喝?”柳氏这边给卢斯送完了姜汤,那边回去柴房,见之前她给红线端的姜汤一点没动。 “娘……”红线嘴唇都起皮了,却还是跟个水人儿一样,泪珠子不断朝下流。 “红线,你有什么……” “栓柱他娘!有人找!” “哎!来了!”柳氏应和一声,临走只来得及跟红线说一声,“快把姜汤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