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匆匆而出,见是同村卢满仓家的刘氏,只是她身后还跟了个十八九的年轻后生。柳氏伸出来的脚这就有些畏缩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别提这房里还有个正当年的姑娘呢。 “这是……” “可是安猛叔的嫂嫂?”后生站出来了,他穿一件黑色直裰,腰上扎着一条白麻布腰带,黑靴子,左手拎着一个筐子,右手提着一根五尺多长梢棒,这时候放下筐子,就是个把梢棒横在筐上,也吓得柳氏直接窜房里去了。 刘氏黑衣后生:“……” 卢斯也在房里听见外头叫了,不过既然叫的是他后娘,卢斯就没起来问,依旧想他自己的事。 种地是不成了,他受不了那累。读书?别了,没那个脑子。当文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后边两句接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吗? 从商?就他们家这本钱,那也就是干挑担子的小行商,比种地悠闲不了多少,还危险。说不定路上遇见强人、野兽,就没了性命。就原主那匮乏的十三年记忆里,都有两回小行商死在他们村跟别人村之间的路上了。 做吃食买卖更是不容易,自己琢磨点好吃食出来,隔天不是当地乡绅上门,就是自家族老出面,让他“提高思想觉悟,大家共同富裕”了。 “还是老本行最好啊……” “栓柱!栓柱!” 卢斯吓了一跳,这偶尔自言自语的毛病尼玛必须得改掉:“娘,怎么了?!” “外、外边来了个大汉!” “啊?” 稍后,卢斯穿好了衣裳,坐起来待客,“大汉”也让刘氏带进屋里来了。且人一进门,柳氏就立刻窜出去了。 一看来人,卢斯无语了,这是大汉?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哥哥吗。不过,卢斯对这人没太大好感,因为他长得太“正”了。不是正点,是正气。身为个痞子混混的卢斯,看见他顿时有种老鼠见了猫的难受感觉。 “对不住,在下身体不好,没能外出……” “噗通!”正气小哥哥却是进门就跪倒,对着卢斯一个脑袋就磕了下去! 卧槽!啥玩意儿?!难不成我还昏着,这是yy出了一出正气小哥哥纳头便拜的小电影? 眼看着正气小哥哥又要一个头磕下去,卢斯赶紧站起来,无奈穿鞋的时候不但没穿利索,还来了个左脚拌右脚,瞬间就跌了下去。正气小哥哥赶紧也不磕头了,抬手把卢斯接住。 扑倒在正气小哥哥怀里,投怀送抱(划掉!)的卢斯,蜜汁尴尬……不过,这胸手感真好,不软不硬弹性十足,味道也好闻,这是皂角味吧?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虚啊!”一边刘氏在那大声吆喝,“快点!快点上床上呆着去!” 咔吧一个虚字砸在脑门子上,刚还趁机吃豆腐的痞子被砸得有点懵。接着就被人七手八脚扶到炕上去了。卢斯拉着正气小哥哥,不是吃豆腐,是不让他再跪下。刘氏也在一边劝着,这回正气小哥哥就没跪回去了,而是低着头坐在了卢斯的身边。 刘氏是个热心肠,看正气小哥哥坐下了,松了一口气:“行了,人带到了,我也就走了。今日我家杀猪,别忘了让你娘到我家拿肉去!” 按理说守孝三年不能吃荤,但这种规矩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遵守。像他们这些穷苦人,也就是不嫁娶,穿素衣,日常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否则真丁忧三年,屁都不干,一大家子吃啥喝啥去? “谢过婶子了。”卢斯也不客气,“婶子慢走!” 等到刘氏走了,卢斯转头问:“这位,您是……” “在下冯铮,家父冯宽,乃是食谷县的捕快。” 真是警字头啊,不过是古代的警。痞子觉得自己的雷达还是挺准确的:“哦,那您刚才是……” “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来,是来见过恩公后人的。”冯铮开场介绍后,也不啰嗦,立刻就把事情前后给说明白了。 原主是个傻得,就知道自己老爹是服徭役的时候死的,可是具体怎么死的,连问都没问过。到了现在,卢斯才从这个并非卢家村的外人口中,知道了前情后果。 首先就得从徭役这件事上说了,人家其他县城向州府上交租税的时候,是给当地总兵官去信,请到兵卒来,让人家军爷给送的。可是食谷县穷啊,这事虽然是军爷该干的,可是人家来了你不能让人白来吧?没有好酒好菜,也得桌上有肉吃个肚圆吧? 没有,真让这些军爷来了,个个吃个肚圆,那食谷县上交的赋税都要不够了。于是,不知道从哪任县太爷开始,他们食谷县就自己送租税了。 送租税的,除了衙役,每年还轮到一个村子派来壮丁,这也就算是食谷县历年约定俗成的徭役了。按理说,多少年了都没事,因为四里八乡的盗匪也都知道,食谷县穷,抢他们没油水,因押运的是一群老百姓,还会被道上的兄弟唾骂,绿林道也是与规矩的好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