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钟意微微一笑,道:“被人欺骗,不得不蹚一回浑水的滋味不好受吧?难道你此刻,不是正进退两难?” 那突厥将领目光凶狠,亮的像狼,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将刀归鞘,哈哈大笑:“女相请坐,站着说话,可不是我们突厥人的待客之道。” 钟意顺势坐下,笑道:“朔州与银州私通,意图造反,又与行军大总管王文度狼狈为奸,为了万无一失,甚至不惜勾结外族,联络上了突厥……” 她停了口,转向突厥人下首的唐人男子,别有深意道:“想是崔令崔刺史当面?久仰了。” 崔亮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都达将军有所不知,”钟意笑道:“崔刺史的计划原是万无一失的,只是不太凑巧,撞上了我,结果全盘皆输。” 都达眉头跳了一下,却不言语。 “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钟意言笑自若,道:“银州事发的突然,他匆忙潜逃,可没过多久,朔州也起事了,按照时间猜度,他该是在事发之初,便送信过去,打着时间提前的幌子,诓骗朔州起事,为他谋个空档,也叫朔州不得不跟他坐上一条船。” 都达听罢,面色微沉,有些阴郁的看了崔令一眼。 “银州事露,是在两日前,”钟意平静道:“倘若你是在一日半前收到消息,而那消息又确实说起事时间提早的话,那我便可以确定,你也被他欺骗了。” “将军不要听她花言巧语,”崔令汗出如浆,急道:“她不过是想离间你我的关系!”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钟意道:“倘若突厥先发制人,或许能在战场上占据优势,然而我部已经料得先机——将军,你真的打算在大唐境内同唐军硬碰吗?” 都达面色阴沉不定。 “苏定方将军距此不过数十里,用不了多久,便会前来驰援,绥州军队至此,又能耗费多久?”钟意笑道:“现在撤退,或许还来得及。” 她这显然是虚言,事实上,即便苏定方部全部过来,短时间也难以抵抗,怕会伤亡惨重,更别说其部防卫边境,不敢将人手全部调过来了。 说到底,不过是诓诈罢了。 “胡说!”崔令见势不妙,忙道:“此地空虚,易守难攻,倘若占据,便可长驱直入,抵达关中!” 他慌忙劝道:“再则,苏定方距此不过数十里,倘若抵达,将军以为走得了吗?” “信口雌黄!”钟意断然喝道:“你也道此地易守难攻,如何能在苏定方军至之前占据?关中富饶,却也兵多将广,区区万余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瓮中捉鳖而已!” “再则,即便苏定方军至,第一个清除的,也是你这等蠹虫!” 都达目光阴郁,心思几转,不看崔令,而道:“女相,倘若我就此撤军,你能保证唐军不趁势追击,放我出境吗?” 崔令听他如此问,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武安则是目露期许,隐约有些喜意。 钟意平静看他,道:“当然不能。” 崔令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武安一时也僵住了。 “果真像王子说的那般聪慧。”都达手指摩挲着刀柄,半晌,方才大笑起来:“倘若你说能,此刻我的刀已经切下你的头颅了。” 他目光如同鹰隼,在她面上掠过,忽然起身,喝道:“撤军!” 言罢,也不看帐中众人,大步离去。 突厥人特有的号角声响起,马蹄声在帐外响起一片,震得地面轰鸣,那轰鸣声由近及远,逐渐消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