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终究只是流言蜚语,总会有淡去的一日,”宗政弘却笑了,道:“我听说太子妃生一儿一女,都颇聪慧,太孙更被陛下养在身边?” “是,”苏志安虽不喜太子妃,提起景宣与景康,却是面带笑意,由衷欢喜:“渭河县主为姐,幼而不凡,皇太孙为弟,也极颖达,殿下后继有人。” 宗政弘亦是颔首:“既然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 两月后。 皇后扶着宫人的手进了太极殿,惯来端娴的面孔上,少见的有些惊惶:“陛下,臣妾听闻……您打算于下月退位?” “是,”皇帝摆摆手,示意内殿侍从尽数退下,平静道:“确实如此。” “可是……可是,”皇后一时词穷,半晌,方才道:“太子年轻,东宫未稳,陛下此时退位……” “朕是做太上皇,又不是即刻驾崩,”皇帝淡淡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皇后连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下去,手指在衣袖中捏紧,道:“陛下心意已决?” 皇帝平视她,道:“是。” 皇后在这样近乎绝望的宁静中同他对视,片刻之后,颤声道:“那楚王呢?” 皇帝静静看着她,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不是已经是楚王了吗?” “陛下,睿儿是你的嫡长子,”皇后潸然泪下,言辞恳切道:“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一起否定掉他。” “那并不是主要原因,”皇帝道:“朕不选择他,是因为他担不起这天下。当然,也有你的缘故在。” “我怎么了?”皇后凄然一笑,第一次将满腹委屈倾吐出来,道:“陛下,你公平一点,好不好?” “昔年你东征西战,哪有空闲归家?是我帮你操持内务,联络部下,打理各种人情往来。太后病重,隐太子与元吉在侧照看,是我拖着有孕的身体,在她塌前尽孝。你说睿儿体弱,不擅骑射,并不类你,有没有想过,是我为你奔走,操持粮草,疲累早产之故?” 说到最后,她泪如雨下,恨声道:“昔年玄武门之变,也是我与你一同登上城门,勉励军士。那时候,你的阿苑何在?!” “我诚然有欺瞒你的地方,可你扪心自问,难道我便一点好都没有吗?” “我是你共患难的结发妻室,可阿苑呢?她就那么十全十美吗?虽然被迫入宫,何尝不是坐享其成?” “朕不是一个好丈夫,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阿苑,”皇帝听罢,面有动容,然而静默片刻后,还是道:“然而朕不仅仅是你们的丈夫,也是这天下的君主,事关储位,便注定不能乱来。” 皇后胡乱拂去面上泪珠,恨声道:“陛下只觉睿儿仁弱,会为我钳制,何曾想过李政也是我名下之子?他若登基,我仍为太后!” 皇帝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愧疚,轻叹口气,合上眼去。 “好,好啊。”皇后心神一凛,霎时间如坠冰窟:“数十年夫妻,陛下竟是这样打算的。” 皇帝却唤了内侍来,道:“皇后累了,送她回宫歇息吧。” “不必,”皇后抬手止住,风仪雍容,仍旧是往昔风范:“我会自己回去的。” “陛下,”她敛容施礼,道:“臣妾告退。” …… 帝后叙话,内殿无人,皇后身边宫人只见她神情,隐约也能猜出结果如何,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回了清宁宫,皇后僵坐了大半个时辰,忽然低声道:“那只铃铛呢?” 留在她身边的,皆是心腹,骤然听闻,也是怔住:“什么铃铛?” “当年那孩子被换走时,脚踝上不是有个铃铛吗?”皇后道:“我叫你们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啊,”心腹反应过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识得吗?” “不会忘的。”皇后僵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沙漠中有个传闻,藏宝时不需要地图,只需牵着一匹母骆驼与它的孩子便可,等到了选定好的位置,便在那匹母骆驼面前杀死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