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刺史陶肃,说了事情原委。 陶肃在官场浸淫多年,自然能看得出崔兰溪其中筹谋,可即便如此,仍旧觉得赞叹。 不是谁都有散尽家财,自断臂膀的勇气。 更多的人,宁愿守着坏死的残肢,直到身体其余部位尽数坏死,魂归九泉。 “我会向朝廷上表,请求嘉赏崔氏女,”陶肃向她承诺一句,随即施礼,道:“我代石州百姓,多谢居士。” 钟意避开,笑道:“口舌功夫而已,刺史还是谢崔家女郎去吧。” 有崔家财力支持,此间事想也不难,陶肃身为刺史,诸事繁忙,钟意也不搅扰,推拒了晚宴之事,起身告辞。 官府将男人可以用劳力换取吃食的法子,张贴在灾民聚集之地,又道妇人也可凭能力补贴家人,至于鳏寡孤独无所依靠之人,也可登记在册,每日领取一份食物。 只一夜功夫,石州气象为之一新。 钟意亲自往城外去施粥,玉秋玉夏也随同一道,灾民们原还有纷抢之事,知是献粮献银的怀安居士到了,无颜再抢,自觉排起长队。 侍从在城外搭建起简易的棚子,内里搁了几张桌子,热气腾腾的米粥在木桶里散着热气,一侧摆着陶碗。 第一个到钟意面前去领粥的是个神情疲惫的中年妇人,接过碗后,忽然跪下磕头。 钟意吓了一跳,慌忙扶她起来,哪知后面人也一样。 她实在没有办法,同样跪下身,道:“这并非无偿之物,我也当不起诸位大礼,还请不要客气。” 玉秋玉夏吓了一跳,慌忙劝她起身,前边几个灾民想上前扶,见自己衣衫褴褛,指甲里便是泥灰,伸出一半,便缩回去了。 “大家都起来吧,”最后,是个年纪颇大的长者叫灾民们起身,他转向钟意,老泪纵横道:“怀安居士,石州人会永远记住你的。” 灾民们缓缓起身,钟意也被扶起,继续施粥。 她在越国公府时,也是养尊处优的,从没做过这些事情,初时觉得新鲜,久了难免会累,玉夏见她额头生汗,劝道:“居士,暂且去歇一歇吧。” “不必了,”钟意看着那排望不见头的队伍,轻轻摇头,坚持道:“善始善终。” 不知过了多久,轮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接过碗后,怔怔盯着她看。 “姐姐,你可真好看,”他呆呆道:“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后边有人在笑,道:“怀安居士原本就是仙娥下凡!” 洪涝袭过,人的心里终究不安,暮气沉沉,即便眼前有了希望,看见了光,也仍有些灾后余生的不知所措,骤然笑起来,连那片死气沉沉似乎也打破了。 钟意见他脖子上戴了一块红色石头,大概是钻了个洞,用红绳穿起,色泽分外明艳,便笑道:“你也很精神,这块石头很好看。” “是我在河边捡的,”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忽然将那块石头自脖颈处摘下,道:“姐姐,送给你!” 钟意一怔,伸手接过,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男孩子端着碗走了,不多时,却有另一个孩子从远处跑过来,一直到了施粥的棚子那儿,排在前边的人喊道:“大家都在等,不能插队!” “我不是拿粥的!”那孩子匆匆说了一句,人便到了钟意近前,将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赫然是几块红色石头。 “姐姐,谢谢你!”说完,他便跑开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孩子走上前去,将捡来的红色石头放到桌子上,最后搁不下了,便堆到地上去,等到晚间,竟有半人高,磨盘大。 玉夏与玉秋面面相觑,道:“居士,怎么办?” “都是大家的心意,带回去吧,”钟意望着那堆红色石头,心中温热:“石州城门处的路不平,前几次路过,你们还抱怨,若是他们送的足够多,便用它们铺平那条路吧。” 她不觉莞尔,笑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算物尽其用。” 侍从们都笑了:“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