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可怜人。” “女儿明明死了,却非要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才能凄惨地、可悲地度过余生。” “满嘴仁义道德,淡泊名利,可四十年来,腌臜之事一点没少做。” “贪污腐败,徇私枉法,私相受授,迫害百姓。” “或许我们所理解的淡泊名利,恰是相反之义。” 燕自章横眉竖目,从牙间挤出嘶哑的嗓音:“梁屿琛...” “还是你觉得,将自己藏在一个像丛林一样的地方,就真能成为隐世修士,得以修身养性,洗清尘俗。” “真是可笑至极,”梁屿琛嘲讽道,“偏偏,你还要将这座不伦不类的宅院安放在闹市之中。” “燕自章,你可真够矛盾的。满口提及,都是脱离世俗。一边却要世人,让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目睹、见证你的奢靡、繁华、荣耀、与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敢正视前方的佛像么,你真的有过,哪怕只一瞬间,是虔诚的么。” 梁屿琛声线低醇,竟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燕自章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佛祖微垂的慈目。 脑海里,竟不可自控地,荡起一圈又一圈震耳欲聋的古刹钟鸣。 他却狠咳几下,抵挡内心翻滚的巨浪。 梁屿琛,梁屿琛...... 他此刻的眼神,与当年詹佑津的,竟那般相似。 “怀梦一心求死,你真的觉得是我唆使的么。” “她盼望死亡,不过是认为自己死了,你便能停止残害无辜孩童。可你,偏偏要违背她最后的心愿,在她面前,将那些孩子活活剜心。” “她早已因病而痛苦不堪,她有多抗拒那些秘药,有多反感被人监视,有多恐惧因她而害死别人...你又知道么。” “你何曾真正问过、关心过怀梦,她究竟想要些什么。” “你自私自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念。” 那一刻的燕自章,只觉被崩裂的绝望感,密不透风地缠绕。 近乎窒息。 他怒不可遏,几乎气急败坏:“你当自己没有责任吗,若不是那日你从云林山救回怀梦,她根本坚持不到献祭那日。” “那些孩子,皆因你当日之举而被害死。” 听见他颠倒是非黑白,詹佑津反而笑了。 “即便怀梦死在了那一日,你便会放过那些孩子么。”他摇头,神色哀切,“他们被胁迫,被绑架,你为求自保,不可能留把柄,最后必定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那刻,燕自章更是有被戳穿的震怒。 詹佑津明明已遍体鳞伤,面容惨白,却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 “你实在可恨。” “更可悲。” 记忆骤然回拢,燕自章怒火攻心,手脚颤抖,竟猛地咳出一口血。 可随后,他迅速往口中塞入一颗药丸,露出讥笑,面容得意。 “梁屿琛,你果然和詹佑津一样,令人厌恶至极。”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日,此处,便是你的坟墓。” 梁屿琛神色一凛,浑身绷紧。 下一秒,佛堂外围竟在一瞬间筑起铜墙铁壁,将整座院落紧密包围,如同落下天罗地网。 而其中之人,插翅难飞。 燕自章一时只觉浑身舒畅,哪怕梁屿琛并不如他想象般大惊失色,仍旧镇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不重要了,将死之人,他何须挂怀。 顷刻之间,从佛堂天花处,向下弥漫阴森瘆人的白雾。 燕自章见状,肆意狂笑,肌肉在衰老的面容上狰狞地跳动。 “梁屿琛,不如来猜猜,在毒气之中,你又能活多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