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本不应在出迎之列。正夫人却坚持拉上她,明言不能拒绝。三辆车排成一列,穿过城内街道,在宫奴的护卫下驰向城门。 相比之前的冷清,今日的颍州城格外热闹。 氏族和宗室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向城门。私兵、护卫或骑马或步行,全程表情肃然,行事规规矩矩,全不见往日的飞扬跋扈。 城民拥挤在道路旁,得知公子齐归国,纷纷涌向城外,想要亲眼看一看西境大军的威严。 “晋军,虎狼之师。” “大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信平君篡权期间,氏族和宗室只顾着分割利益,无心顾及民生,还有人趁机横征暴敛,自然大失人心。 回忆数月来的遭遇,蜀人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信平君下狱,众人出了一口恶气。得知公子齐归国,更是心生喜悦,高兴不已。 “迎公子齐!” “同去!” 人群涌向城门,似滚滚洪流穿过大街小巷。 城门下的甲士极力维持秩序,奈何人太多,眨眼间手忙脚乱,忙出一身大汗。 几名甲长当机立断,调拨更多人手,竭尽全力梳理人群。好在行动及时,终于维持道路通畅,没有酿成混乱。 公子路三人抵达时,氏族和宗室先一步出城,全部聚在城门外,人员比朝会时更加整齐。 见到宫中车辆,甲士横起长矛,人群被排开,留出空隙容马车经过。 侍人挥动缰绳,强壮的宫奴先行一步,确保道路不会再次堵住。 三辆车首尾相接,以极缓慢的速度穿过城门洞。 行出城门的刹那,阳光普照,举目向前望,视野豁然开朗。 公子路坐在车上,不顾腿上传来的疼痛,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大军前的身影:“阿齐,果真是阿齐!” 正夫人眼含热泪,因激动微微颤抖,不得不攥紧双手以防失态。 夏夫人曾有怨恨,怨恨自己的儿子成为废人。但她终究本性不恶,看到战车上的田齐,想到他幼年时,自己也曾抱过他,不免红了眼眶。 三人的车驾出现,当即引来众人注目。 以花巨和宗伯为首,氏族和宗室主动让出位置,由母子兄弟团聚。 “母亲,兄长!” 田齐跳下战车,大步迎上前。因激动和喜悦红了眼眶,同方才的冷峻判若两人。 “阿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正夫人捧住田齐的脸,笑中含泪,声音微微颤抖。 “世子平安,实乃苍天庇佑。”公子路压下激动,把住田齐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见他比当初瘦了许多,气质也变得沉稳,感叹道,“父君若在,定然会高兴。” 田齐强压下泪意,反握住公子路的手,看向他双腿,眼底闪过戾气,沉声道:“大兄,我回来了,再无人能欺你!” 说话间,他看向后一辆车上的夏夫人,郑重道:“庶母,我定与兄长一个交代!” 这番动作落入众人眼底,不止一人倒吸凉气。 忐忑油然而生,不安迅速蔓延。 无视众人的表情,田齐松开公子路,转身面向玄车,对车上之人叠手:“君侯,请借我晋甲,捉拿逆臣!” 田齐说话时,公子路抬头望去,被玄车上的金纹刺痛双眼。 视线上移,绣有山川纹的衮服闯入眼帘。 玉带勒在腰间,带下悬的却非王赐剑,而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剑。衣领袖口刺绣金纹,肩上的玄鸟栩栩如生,透出一股骇人的凶戾。 旒珠遮挡半面,浮光跳跃掩映住眉眼,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以及缺乏血色的嘴唇。 晋侯很年轻,周身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杀伐、血腥、霸道,令人不寒而栗。 恍神不过片刻,林珩的声音已经响起:“允。” 仅仅一个字,却有千钧之力,注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谢君侯!”田齐叠手再拜,随即转身面对众人。 他眼含霜雪,目光锐利,扫视在场的氏族和宗室,犹如刀锋在众人的脸上刮过。 “大兄,氏族和宗室全在,应未缺一人?”田齐询问公子路。 公子路心生疑惑,却没有马上询问,目光掠过众人,对田齐颔首:“确是。” “好。”田齐直起腰,手指心生不妙的众人,对身后晋甲说道,“统统拿下,一个不落!” 什么?! 这道命令堪比重锤,狠狠砸向蜀国氏族和宗室。 众人不敢相信田齐竟不分三七二十一,要将所有人下狱! “公子缘何如此?” “我等助公子路拿下信平君,无罪有功!” “公子,我等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