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他无解的梦魇,在母亲抵触而毫无温暖的怀抱里,也丝毫得不到慰藉。 反过来,还是孩子的他需得像早熟的大人般,去照顾他那散碎琉璃般的母亲…… 那时,唯一能让他稍微安慰的便是——世间的孩子并不是只他一人受苦。 那个隔壁的小丫头每次挨打都哭得甚是凄楚。 可是看似羸弱的小姑娘,无论夜里哭得多么悲凉,到了第二天再见她时,却像一株怎么也折不断的小野雏,浑然不见夜里的哀伤。 这个小姑娘会朝气蓬勃地带着他去卖泥娃娃赚银子。 她还会用买来的糖果收买周围的皮猴孩子,趁着楚淮胜上茅房时,偷偷往茅房后面的粪坑里扔大个的石头,炸得她老子带着一身污秽,提着裤子撵人骂。 而她则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在长大后的初遇时,已经为他人之妇的楚琳琅竟然丝毫没有变。 当这个女人拿着钗,气焰嚣张地勒住六皇子的脖子,那眼中的蛮气和狡黠一如儿时,让他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就是认识了楚琳琅,才让司徒晟知道,原来羸弱的女子,其实还有别样的灿烂活法。 每次挨近她,他才发觉自己冰寂甚久的内心,能感受活着的炽热。 所以楚琳琅说他因为怜悯而拯救她……这是错得多么的离谱! 他与她之间,需要被拯救的人,从来都不是楚琳琅! 是他这地狱归来的孤魂,贪婪而不自控,妄图困住这一抹不该属于他的暖阳,卑鄙无度的需索…… 当司徒晟一脸平静地讲着这些时,眼睛依旧死死地看着眼见的佳人。 他太懂她了,这一路回来,她的沉默不言就是她的态度。 善于经商的女子,趋利避害是嵌入骨髓的本能。 而他这身份不明的人就是需要敬而远之的腐臭泥沼,若是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所以,楚琳琅会跟自己开诚布公,会像她与周随安和离一般,干脆利落地结束这秘而不得宣告的私情,然后……远远地离开这里,再不见他…… 想到这,司徒晟无须隐瞒,他只需慢慢说出自己的卑鄙心思,对她长久不堪的阴暗觊觎。 有谁能知道,当听到她打算和离的时候,他心中是多么的疯狂窃喜?因为那时,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这辈子不该有的希翼…… 所以,那一晚,他会“碰巧”遇到无家可归的楚琳琅,又是有意无意地将她留在自己府上。 琳琅一直静听着司徒晟的话,他说得很慢,说的话,是从来没有跟她讲过的。 原来她和他的儿时,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可这些记不清的事情,他还都牢记在心。他说不是同情怜悯她,却是他一直在算计着,千方百计地留下她…… 琳琅用力拧着自己腿侧,默默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看着清冷孤傲,却是个花言巧语魅惑女子,骗死人不偿命的行家。 她最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答谢了司徒晟这些日子的照拂后,头也不会地逃离京城。 可是怎么办?她看着他那深潭般痛苦深邃的眼眸时,却怎么都移不开眼。 她甚至不受控地张嘴问道:“那你更名改姓,入朝为官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报杨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吗?” 司徒晟淡淡道:“我自出生,就跟着祖翁在军营长大。我之于杨家其他人来说,只是个下堂疯婆生下的病孩子罢了,他们都说,我这样的疯种迟早也要跟母亲一般,颠症发作,不得见人前。是祖翁申斥了那些人,将我养大。所以除了祖翁之外,其他杨家人的死生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时,司徒晟又顿了顿,一字一句道:“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