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崭新的刑架被搬上祭台,紧接着,一个被蒙着眼的白衣郎君被绑了上去。 他不仅被梳洗打扮过,连这身崭新的白袍,都被熨烫的一丝不苟,干净工整,绑他的人甚至仔细的替他将衣服勒出的褶皱都整理了一下,是个十分体面的绑法。 人已带到,岁安忽然露笑,隐隐透着畅快与解恨:“可惜,躲在暗处的东西,注定见不得光,一旦他们试图冒头见光,便要付出代价。又或是母亲在天有灵,所以抓到了此人。” 话音刚落,白衣郎君的蒙眼布被扯了下来。 陡然见光,让山铮很不适应,他眯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景色时,他瞳孔一阵,自神色深处溢出惊恐与愤恨。 祭台下噤若寒蝉,桓王打量了山铮一眼,率先发问:“这是何人?” 岁安朱唇轻启:“罪人。” 细细去听,藏在人群中,甚至有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桓王:“当年的怀玄道人已至而立,十几年过去,他已过半百,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他……” 岁安:“怀玄道人又不是阉人,他有亲有子,绵延血脉有何不可?” 又是一阵惊诧。 所以,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怀玄道人的后人? 朝廷从未明确下令追查,怎么忽然间,就祭出个年轻人,说他是妖道的后人? 岁安:“我闲来无事,曾读过些古祭之礼,这祭礼中,就有血祭一说,所以今日,我们也效仿古法,以罪人之血,祭我母之灵。” 她轻轻一抬手,数个宫婢各自端着托盘走上祭台。 为首的宫婢最为高挑,她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根圆柱状的利器,剩下人的托盘里,放着杯盏。 山铮本看着祭台下方,可当打头的宫婢走到面前时,他的眼神都僵住了。 迎面拂来一阵冷冽的山风,岁安高髻厚服,静静伫立,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撩起。 陡然沉下的声音比山风更冷:“今以罪孽血,邀君共祭之。” 万柔拿起那根管状的利器,紧紧握在手中,在山铮极尽恐惧的眼神中,她狠狠扎向第一个位置—— “我说过,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第154章 利器入肉, 血液顺着空管流了出来,已有宫婢持盏接血。 盏子并不大,每一盏也不多, 一人接完, 另一人跟着接上。 这一幕惊呆了祭台之下的所有人。 古往今来,皇室祭礼哪里有过这样离谱的做法。 不,说离谱都含蓄了。 简直是疯狂且邪性。 这一刻, 再看那站在高台之上的少女, 明明还是那副娇躯艳容,可在面对鲜血与目光时的神情气场,竟有了昔日里那位长公主的影子。 大胆狠厉,无法无天! 第一批盏盛满了, 万柔拔出利器,又寻一处新的位置扎下去。 取血的位置没有一处是要害位置, 可这么一处一处扎下来,山铮那一身干净雪白的锦袍, 很快就被血霍霍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而山铮还活着, 身上的疼痛从尖锐到麻木,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新鲜取出来的血被送到祭台之下每一个人的面前。 忽然,下方有人发出作呕之声, 紧接着,一盏血被打翻在地。 这一声格外鲜明响亮,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只见南韶王师湛将王妃抱进怀里, 南邵王妃脸埋在师湛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方才那盏血,便是她失手打翻的。 师湛给了妹妹一个眼神,乐昌县主当即上前将王妃拉过去, 口中还在小声安慰什么。 师湛出列,提摆叩拜:“请陛下恕罪,王妃途中感染风寒,一直未能痊愈,今带病吊唁,加上她性子胆小,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建熙帝眼神阴沉的看着师湛,没有说话。 “原来王妃身体抱恙。”岁安看向那孱弱的妇人,笑容温和:“血祭是残忍可怖了些,王妃若是受不住,我这就派人请王妃先行离开。” 说着,岁安的眼神扫向其他人:“此祭绝不强求,若心不诚,意不纯,即便强留于此,也无意义,还有哪位对这罪囚心生怜悯,不忍血祭,此刻就站出来,可以一并离开。” 岁安话音未落,山间又是一阵凉风,隐约透着阴森,仿佛来自阴间的共鸣。 此情此景,纵使高台之上的少女有天仙之色,一字一句,亦如罗刹鬼语,以至于那“离开”两个字,仿佛包含了些不同的以为,也不知离开这里,是要去哪里。 陛下坚持下旨,要大周各境文武长官来长安奔丧,果然不止是为了祭奠靖安长公主。 昔日贼子不止逃出生天,甚至延绵不息,至今还在兴风作浪,且同党就在他们之中。 今日这里势必有一番风波,可要如何将自己从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