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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蔚芙萝穿着一身长安城时下最流行的栀子色衣裙,外搭象牙白披帛,梳着十字髻,髻上钗着金钗宝珠,没有衬出她身上纤柔金贵的气质,反倒像插上凤凰毛的野鸡,在向旁人得意展示自己金贵的羽毛。

    蔚芙萝挥开范蓉的手,皱着眉耷着眼,宣泄道:“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就要走,难不成还要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破宅子里,像过街老鼠一样天天过日子吗?”

    范姨娘气的打了下蔚芙萝的肩,骂道:“你以为娘不想再过这样的好日子吗?娘守了你爹二十年,好不容等到杨家倒了,杨氏死了,好日子才过了三年又要回到以前,不,往后的日子怕是还不如以前呢,往后我们都得隐姓埋名的活下去,谁让你那倒霉爹去掺和刺杀掌印的事,现下倒好,掌印没死,他到折里头了。”

    何管家走到蔚芙萝跟前,哄道:“小姐,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今日提督营的人来了,看那架势怕是明日就要带人抄了尚书府,再不走我们连命都没了。”

    蔚姝站在府内长廊前头,听到范姨娘的话,心头震然。

    范姨娘说她守了爹二十年,这么说,在二十年前爹就和范姨娘在一起了,她记得娘说过,二十年前爹初到长安城参加殿试,得了一甲状元,在翰林院任职,之后在一次宫宴上他才与娘有了一面之缘。

    娘说,是爹主动寻的她,对她有倾慕之心,愿娘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余生中倾心照顾她宠爱她,当时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爹的花言巧语骗了心。

    自从娘嫁给爹后,他的仕途一路平坦,从六品官员一路走到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在杨家没出事之前,她和娘都天真的以为,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却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听范姨娘一说,她才明白,原来爹在进长安城时就与范姨娘相识了,娘不过是他在仕途道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蔚姝紧抿唇畔,脸色逐渐苍白,心里滋生起浓烈的恨意,她的理智几乎要被这股恨意吞噬。

    娘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要被这个负心汉伤害!

    蔚姝气的身子发抖,一旁的云芝也从极度的震惊愤怒中回过神,她抓住蔚姝发抖的手,低声道:“小姐,老爷和范姨娘二十年前就认识了,他们联手欺骗夫人,太不是人了!”

    府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装满了箱子,一辆是空着的。

    眼见着范蓉母女要坐上马车,蔚姝对云芝吩咐:“你快去一趟东厂,就说范妾氏母女要连夜逃出城。”

    既然范姨娘说明日尚书府可能被抄家,那她今晚跑路,便是抗旨,怕是连府邸都不用回了,直接被东厂的人带走。

    云芝正要偷偷出府,远处忽地传来马蹄声,主仆二人抻长脖子看向府外,不知深夜前来的是什么人。

    范蓉一只脚已经踩在脚蹬上了,乍一听见逼近的马蹄声,扭头看向来人是东厂的人,吓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完了完了!

    她们逃跑撞到了虎口上,这下连隐姓埋名活下去的机会也没了!

    蔚芙萝吓得躲在范蓉身后,何管家脸色也白的吓人,他壮着胆子上前,对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红色飞鱼服的潘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问道:“奴才斗胆一问,不知潘督史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潘史手攥缰绳,带着冠帽,冠帽两侧的系领系在下额处,显得菱角两处刚毅锋利,他居高临下的扫了眼何管家,眼皮轻抬,又在脸色惨白的范蓉与蔚芙萝身上扫过,脸上的笑意是不加掩饰的讥嘲:“范妾氏这大箱小箱的塞进马车里,是要打算做什么去?”

    范蓉与何管家没料到他竟都看到了,当下话梗在喉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范姨娘看了眼何管家,朝他使眼色,何管家硬着头皮笑道:“夫人好些年没回娘家了,是以才想着早些出发,能赶早些到达。”

    潘史挑眉,冷笑:“我只知道尚书府有一位杨夫人,何时还有别的夫人了?”

    范蓉脸色又难看又憋得青白,何管家也一时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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