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王家挣了那许多钱,花上九牛一毛,就想让全镇子的人记着他家的好,好会算计。” “我呸!算计,算计,全天下就你知道算计这两字了。人家挣了钱怎么了?那是人自己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北屿县,那千里泥潭由着你滑,你也刨出些铜板来。” “自己没本事,吃饭看人脸色。非得所有人跟你一般?你觉得镇子里不说你好,那钱别见天买首饰,也掏上一点,给这镇子里做做善事。” 其余夫人原本听戏听得无聊,一听这两人杠上了,顿时来了精神。 瞧瞧西边那大肚子的。 身上的菊纹对襟缎料上裳,下身是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罩衣是云锦,再看那桃心髻上的收拾,赤金翠尾玛瑙的流苏,鎏金喜鹊的珠花。 哎哟,这耳坠子还是金玉满堂的翡翠。 “珍小夫人,罗老爷真是疼爱您呀。看您这一身打扮,少不得要一二百两了吧。” 一二百两? 这群没见识的妇人,光她身上从里到外的穿戴样样精细,再加上指环、玉佩、手镯,少说有五百两呢。 朱珍珠没搭理那处,假装没听见。 说话逢迎的这家正是在罗通史下的小官。 她自然不愿意说这么谄媚话凑上去让人家打脸,可丈夫指着罗通史吃饭,这珍小夫人说来还是罗通史的长辈。 她以为自己是平天起飞的凤凰身,可在其他夫人眼里,依旧是个傻子。 你说哪家的妾室敢在外行走,还如此张扬露财? 罗家没产没业的,手里就二十几亩的田地,一年能攒多少钱,由着一个妾室如此花费? 罗老爷没有,自然是要问儿子要的。 儿子的钱哪里来的? 一个通史,俸禄是公开的,若不是借着职位之便从中获利,谁养得起这么个无底洞的作怪精。 早就有官夫人们知道内里,转脸就跟家里的男人说了。 这镇上等着看罗家笑话的人家不知有多少呢。 哦,不仅是看着罗家通史的落马,还念着看看这珍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跟罗老爷有几分像? 郑大江年中评级,又升了官位,已经是副千户了。 如今庆翘翘出门做客,是要被迎到前位上的。 她扫一眼那个得意张狂的傻子,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于是道:“珍小夫人,你这孩子几个月了,怎么瞧着不像是寻常七个月大?” 朱珍珠没料到她说这话,手上下意识一慌撒了半盏茶在袖子上,借着指责婢子伺候不周到的功夫,恢复镇定。 “我爱吃,所以肚子格外大一些。” 说起来她自己也恼火。 这孩子来得月份尴尬,那时候她老往庙去,中途还在曹家小宴上见过那冤家,自然罗老爷也没少了伺候,也说不清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管是谁的,都得是罗家的。 不然她就没活路了。 庆翘翘和自己相熟的妇人对视一眼,示意几下。 果然席间又开口了:“珍小夫人,你出家落的是哪家庵堂的香?这不是快冬了,我想着引着我丈夫去那处走走,省得有偷鸡摸狗的瞎眼货冲撞高庙。” 说话的这个,男人是军户所的百户,刚从外地调任过来的,绝对没有沾染过那庵堂的脏污事情。 庆翘翘让她说这话,也是在透过这人嘴巴,给军户所其他的官一个警醒。 郑大江如今是花溪镇军户所的一把手,若是底下都是这种沉迷脏事的同僚,她也怕有一天有人将丈夫带坏。 朱珍珠不想作答。 却由不得她不说。 只听席间众位夫人七嘴八舌都问起了有关于那庵堂的事情。 自然,开口说话的妇人们并不知道那庵堂的内情,只是瞧着这位珍小夫人不愿意开口多说,以为对方嫌弃自己曾在庵中落发的往事。 珍小夫人忌讳的,那必然就是众位最喜闻乐见要打探的。 瞧,哎哟哟,那脸色难看的。 如此这一日的宴会又是圆满了。 —— “你是不知道她脸色多难看。那日县丞大人的夫人也在席间,她是将搬来花溪镇的,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只当那地方真好,追着一直问地方,还说要带着家里的老祖宗一并去呢。” 庆翘翘笑得前仰后合的。 坐在另一侧的庆脆脆只觉得她十分吵闹。 “别笑了,大跳又在扇小川耳光呢。” 看着已经打闹在一块的姐弟两个,庆翘翘这才住嘴,将大闺女的肥爪子从小儿子脸上挪开,小儿子的脚丫从大闺女腰上扯下来。 眼神警告:“说了不准打架,打架要怎么办?” 两个孩子都能听懂话,也不求饶,各自寻了屋中的角落面壁思过。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