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石确实够巨大,顶天立地地展开来不比半间屋宇小,左右满是依附着茁壮生长的野植,乍然瞧着像个小山洞。 商音扶隋策过去坐下。 “慢点……” 他胸前那团用来止血的破布烂条半途也拿去诳惑追兵了,此时伤口大喇喇地敞着,深红的颜色染透了半身衣袍,难怪面容这般难看。 商音在他旁边蹲下,此生从未遇到过这等突发意外,望着那血窟窿简直手足无措,连胳膊都不知该怎么摆才好。 “是不是……”商音六神无主地询问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先处理一下啊?” 隋策没力气应付她的话,自行解了衣带要脱,冷不丁扯到伤口,他甚至连皱眉的动作都比旁人要慢上许多。 商音赶紧去帮他:“我来我来。” 继而跑至身后,小心翼翼给隋策褪去外衫,再是里衣,到深衣时由于凝固的血黏住了皮肉,她一时僵在那里,拿不准下步要如何举动。 青年端坐着浅浅地吐出一口气,白着一张脸示意道:“没事,用力点扯吧……” “吧”字尾音还没落,她真就从谏如流地“唰”一声拽了下来,衣布难舍难分地与鲜血藕断丝连,仿佛撕下他一块连肉的皮。 隋策当场嗓音拐了弯儿,要不是碍于脸面,他能抽一大口凉气。 青年低头掩饰痛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埋怨:“你……手劲儿……也,太重了吧!嘶……” “啊?”商音还拎着他的血衣无措道,“我、我下手很重吗?” 她有些慌,不禁辩解,“那,你自己叫我用力扯的……” 他有气无力地苦笑:“我哪儿知道你真这么没顾忌……”说完轻轻嫌弃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老这么野蛮……” 要换做平常,商音早暴跳如雷,可现下如何也说不出重话来:“男子汉大丈夫不都忍着么,怎么还喊疼呢。” 后半句声儿压得很小,“……官道上我看你拔箭时挺利落的。” 摆明就是想找她的茬嘛。 但隋某人还是听见了,他无所谓,纵然苍白得面无血色,抽气却抽得理直气壮,“之前是忙着打架没心情,现在反正也脱困了,还不让我叫两声吗?” “有什么事儿别憋着,喊出来才自在。” 商音白他两眼,懒得听这番狗屁不通的高谈阔论,只低着脑袋,用换下来的衣袍给隋策擦拭伤处。 这会儿身边什么药膏也没带,便想着先拿布条替他裹着止住血,等回头得救了再让大夫处理。 重华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没伺候过别人,做起事来实在生疏得很,一个不慎,便听她惊呼:“啊,我好像擦掉了一块皮……” “你疼不疼啊?我马上……”隋策还没回话,她那边又出状况,“啊,流血了!” 公主殿下手忙脚乱地找补。 “对不起对不起,我用我的帕子来——” “啊!又流血了……” 隋策:“……” 羽林将军倚在墙边给折腾得连气都快叹不出来,也就是现在没什么精气神,否则放着她来还不如自己动手呢。 重华公主可能真的和他有什么大仇,恨不得他就地去世的那种。 隋策白眼翻到最后直接往下一盖,索性眼不见为净。 朝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