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屋院里,虽然没人高声说话,可就是能感觉到屋里人都紧张。 赵泽开春便十岁,去镇上考童生了,童生出成绩晚一日, “兆儿过来了。”师娘在围裙上擦擦手,一向能言说笑现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张口说:“你去屋里坐会。” 顾兆便进了里屋。赵夫子手里拿着戒尺来回踱步,赵泽站在堂屋中间,像是刚哭过,手背在后头,手心通红。 赵夫子打了赵泽手心。 “夫子。”顾兆行了礼,解释了为啥来晚了几日。赵夫子也知道有农事官在西坪村,当然心思也没往顾兆身上多放,全部精力都在孙子身上了。 顾兆考不过,黎家百两银子,还能多考几次。 “嗯。”赵夫子点头,又看孙子,肃声说:“在家时背的好好地,怎么去考试就忘了?到底是那句不会答错了?” 赵泽被打懵了,距离考试过去已经第三天了,考试的题也忘了一大半,实在是不知道哪道答对哪道错了。 顾兆见赵夫子训孙子,便说客气说了两句,意思他推迟几日再过来——考试音信马上下来了。赵夫子摆摆手,知道了,然后盯着赵泽继续问。 从赵家屋院出来,还能听到戒尺落在掌心上的声响,赵泽带着哭腔的声,外头赵泽阿娘眼眶红了,却也不敢进去阻拦。 与朱秀才家贫寒日子不同,赵家情况要好一些,可赵夫子将一生全部科举指望灌注在实岁只有九岁的赵泽身上,从小天不亮就起来默书,日日练着字,寒冬酷暑未停歇。 希望考中吧。 顾兆叹了口气,便瞧见东坪村阿婶看他,拱拱手,便离开了。 他刚一走,后脚这位阿婶便说:瞧见西坪村黎家的顾兆刚从赵夫子家出来,满脸愁容还叹了气,听说这次又去考了,瞧着指定不成。 传来传去,天还没黑,顾家四房都知道了。 这次又没戏。 二房伯娘跟男人说:“顾兆就不是读书的料,如今他做了黎家婿,这次三十文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听阿娘的话要我给银钱,我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三十文买块糖甜自家娃娃嘴不好吗,给顾兆那就是打水漂白瞎钱。 两村对顾书郎这次考试成绩都不看好,私下里说的多,怕是没音信,下次再考那要等后年了。 这些话自然没人当黎大、黎周周面上说。 等到了放成绩那日,黎周周看着干活,手上却老忘了在干什么,心绪不宁的。黎大也不去田里了,没事在村口转悠,村里人见黎大父子如此,就知道今个放成绩,等到天黑没人来,便知道真的坏菜了,没中。 家家户户关着门唏嘘感叹,最后说句可惜了,亦或者黎家有钱能供。 王婶家里晚饭做的好,见了荤腥,听见男人说黎大等到夜里了才回去,今个也没外人来,怕是顾书郎这次不中—— “啥怕是,天都黑了,就是这次没中。”王婶纠正,“要来人早就来了,如今天也长了,早该到了。” 那确实。 王婶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要我说就不该花那个钱去考什么秀才,就算考上了,你看东坪村赵秀才家也没啥好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好。” “之前顾书郎在村里也没瞧见天天看书,不是琢磨肥料就是琢磨炉子,我看压根不是读书人的料。” 说来说去那套话。 “娘,咱家地里庄稼好,那也是顾书郎的主意,现在顾书郎考砸了,就别在说了。”王婶大儿子来了句。 主要是听烦了,不就是为了十文钱的炉子事记到现在。 顾书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