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宣裴太傅进宫。”宏宣帝一边吩咐自己的传旨内侍,一边举起陈表端详,又看了看三份证供,越看越有趣。 传旨内侍不敢耽搁,快马去裴家宣裴立省入宫。 今日不是裴立省在御书房当值的日子,又赶上大儿子裴书仁在家里休沐,裴立省和裴书仁两个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正在外院的书房谈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楚谦益在宁远侯府的祠堂里重打裴舒芬,又当众说出当年裴舒凡临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如一颗晴天霹雳,震撼了宁远侯府的上下人等,之前有谣言说“楚谦益不是侯爷的种”这种话,反倒没人理会了。 宁远侯太夫人为了府里的名声,只好当众严加训斥了楚谦益一顿,说他年岁小,听风就是雨,驳斥了楚谦益的话,还让楚谦益的乳娘姜妈妈出来作证,说并无此事。同时又严令府里的人不准乱传。一经发现,就要乱棍打死。这一番严令,暂时将宁远侯府里的沸沸扬扬压了下去。 不过以裴家和宁远侯府的关系,楚谦益说的话还是很快传到了裴立省的耳朵里。只是这消息对裴立省并不陌生。当年三女儿裴舒芬曾经带着大女儿裴舒凡当年的侍女桐露过来跟他密谈过,当然知道楚谦益说得是真的。想到此事居然被楚谦益看在眼里,裴立省更是内疚,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裴舒芬除籍。 裴书仁刚刚才从裴立省那里知道此事的始末,也很难受,却劝爹爹不要着急。裴舒芬做出这样的事,除籍是肯定的,不过不急在一时。这次的事情,裴立省和裴书仁都觉得比较棘手。因为就算是裴舒芬的主使,可她挑得这个出头的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居然凑巧合了圣上的心思。 裴立省和裴书仁都看得出来,圣上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想借刀杀人。——裴舒芬如果此次无意中做了圣上的刀,圣上肯定会保她一次的。端看裴舒芬为了洗清自己,会不会将此事栽倒西南将军夫人身上。 裴立省听了裴书仁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却又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大女儿和两个外孙,有些惨然地道:“益儿和谦谦那里,还不晓得要怎样安抚才是。”这事如果圣上欣然接“刀”,明面上受损的便是楚谦益的名声。 裴书仁也黯然,踌躇了一会儿,问出心里的一个疑点:“益儿是个谨慎的孩子,这一次,怎么有些破釜沉舟,肆无忌惮的样子?” 裴立省笑了笑,随口道:“也许是不想要后路了。”想起自己是让镇国公夫人贺宁馨送楚谦益回宁远侯府的。再想想贺宁馨这个人的处事风格,裴立省有顿悟的感觉,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微笑着看向裴书仁,道:“你说说,益儿为何要这样做?” 裴书仁见爹爹笑得奇怪,想起爹爹刚才随口说的话,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倒抽了一口气,道:“益儿真不愧是大妹的儿子。这份壮士断腕的决心,就是大人也很难做到的。”两个人一致想到了楚谦益这样做的最大原因,应该是楚谦益不想做这个世子了,甚至有可能连楚家人都不想做了…… 裴立省点点头,正要说话,外面的书童过来回话,道:“老爷,大少爷,宫里传旨来了。” 裴立省和裴书仁忙整装出去瞧了瞧,见只是口谕,便跪下接了旨,并没有摆香案。 因是圣上宣裴立省入宫,裴立省便跟大儿裴书仁交待了几句,就忙忙地跟着内侍进宫了。 养心殿里,宏宣帝已经等了一会儿,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回禀陛下,裴太傅到了。”传旨内侍进去通传。 宏宣帝转身走回龙案前坐下,道:“快宣。” 裴立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