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束着手走进来,恭恭敬敬给宏宣帝行了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宏宣帝对裴立省一向随和,指着面前的杌子道:“裴爱卿,坐。” 裴立省又行了礼,才斜签着身子坐在宏宣帝龙案对面的杌子上。 宏宣帝笑着将裴舒芬的陈表和三份证供推到裴立省面前,道:“裴爱卿真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大女儿就不用说了,现在小女儿也这样机敏,着实可喜可贺。” 裴立省愣了愣神,低头瞥了一眼陈表,又扫了几眼证供,头上的冷汗一粒粒冒了出来,起身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谬赞,微臣实不敢当。——臣的幼女,声名不端,品行恶劣,臣有此女,愧对列祖列宗,已经打算要开祠堂,将此女除籍。”索性给宏宣帝亮了底牌。 裴舒芬这份陈表,口口声声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西南将军夫人头上,又言里言外暗指楚谦益不明是非,听信旁人挑唆,污蔑自己的继母和父亲,将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而那三份证供,都言词凿凿,一致指认西南将军夫人为了一己私利,纵子挑起事端,待出了事,又全推到宁远侯继室夫人头上,实乃其心可诛。 宏宣帝听说裴立省居然立时就要将裴舒芬除籍,锐利的眼神直盯过去,看了裴立省半晌。 裴立省端然站在对面,虽没有抬头,可也没有退缩。 “裴爱卿,你的家事,朕可以不理。不过,可否推迟一些日子再行?”宏宣帝叹了一口气。 那三份证供的指证,其实并不高明,若是给西南将军夫人机会自辩,还是有可能将那三份证供一一驳倒的。 可是,高不高明不要紧,管用就行,特别是在宏宣帝需要这个借口的时候。 裴立省抬头看了宏宣帝一眼,指着那三份证供道:“陛下是想借此拿下西南将军?” 宏宣帝勾了勾嘴角,道:“有这么明显吗?” 裴立省微笑着摇摇头,道:“还好。不过仅仅靠着这三份证供,就算治得了西南将军夫人的罪,也未必能将西南将军怎样。” 宏宣帝点点头,道:“所以只能暂且当作理由之一。” “难道陛下还有别的由头?”裴立省吃了一惊。看来宏宣帝想对付西南将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这一次,宏宣帝眼睛都弯了起来,心情很好地道:“最好的由头,还是宁远侯世子帮朕寻到的。”想不动声色地让西南将军自投罗网,可是不容易啊…… “益儿?”裴立省淡然无波的表情立时破功,两眼都瞪了起来。 宏宣帝拿袖子掩了嘴,笑着咳嗽了一声,道:“宋医正一大早过来给朕报信,说西南将军的嫡长子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脑子出了些问题。——宁远侯世子使得一手好砚台,将西南将军的嫡长子砸成了傻子。”宏宣帝已经收到消息,西南将军很快就会收到他夫人送给他的八百里加急家信,不久之后,西南将军应该就要上条程要求回京探子了。 武将在外地驻防,除非述职,或者圣旨特召,是不得擅离属地的。 裴立省却脸色一变,赶紧给宏宣帝跪下,磕头道:“请陛下容情,救益儿一命!”脸上已经老泪纵横起来:“臣的大女儿舒凡,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求圣上保全!”担心西南将军回京探子之后,对楚谦益不利。 宏宣帝听见裴舒凡的名字,脸色变了变,对裴立省抬手道:“裴爱卿请起。裴爱卿放心,朕会记楚谦益一大功,这一次,就先委屈他了。”显见已经是拿了主意,要褒奖宁远侯夫人裴舒芬,申斥宁远侯世子楚谦益,同时问罪西南将军夫人,打得是牵连的主意,要借机打击西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