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 马车疾驰了一段距离后渐渐停下,似乎是前方也被围堵了,他们要等兵卫杀出一条路来再往前行。薛鹂随同的兵马是赵统的后方援军,人数自然是非同小可。然而提心吊胆许久,总算安生了几日,夜间人人都松弛着,忽然间被突袭,不少人的心便如同紧绷的弦一般忽然断了,军中骚乱一片,惊慌失措嘶喊狂奔者不在少数。 赵芸听到那些嘈杂的声响,吓得躲进薛鹂怀里发抖。薛鹂发觉自己的胆子是越发大了,或许是在尸山血海里走过一遭,面对这种情景竟也不再慌乱无措。 她拍了拍赵芸的肩膀,想着只要不出马车便不会被卷入骚乱中。她们周围围满了侍卫,等到军中的领事平息受惊了的士兵,这场夜袭也会迅速过去。 如此想着,她也没了太大的反应,直到刀剑厮杀的动静逐渐近了,那哀嚎声越发清晰,她才察觉到不对。赵芸也抖得越发厉害,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攀在了薛鹂身上。 薛鹂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忽然不知什么砸在了车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赵芸吓得叫出声来,薛鹂也心上一紧,手心都泛起了冷汗。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到了耳边,她再也忍不住将赵芸扒下来,自己探出身子去看马车外的情景,哪知才探出半个身子,便被一只手猛地攥住衣领,粗暴而迅速将她从马车上拽了下去。 薛鹂惊叫一声,险些砸在一堆乱石上,好在拽她的人稍稍扶了一把,让她砸到了他怀里。 “薛娘子,主公让我前来接你离开。” 慌乱之时,薛鹂听到了晋炤的声音,而后他刀一横,又将冲上来的人劈了一刀,鲜血溅了薛鹂一身,她听到是魏玠的意思,虽心中惊惧,却没有犹豫,任由晋炤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离开,而后将她抛到了马上。 魏玠似乎早做了打算,以至于晋炤将她带走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 薛鹂也是走了一段才知晓方才的骚乱并非是夜袭,而是军中有人造反了。庶族在军营要被士族抢功,始终得不到晋升,加上入冬后饥寒交迫,又看不惯从前烧杀劫掠的蛮夷成为同袍,他们被迫在军中无粮之时吃了许多日的人羹,心中积怨已久,早已对赵统心生不满。 说到底许多人从军都是被抓了过来,并非甘愿替宗室卖命,在军营中朝不保夕,与亲人离散,在被人煽动过后终于起了反心。 其中免不了有魏玠的推波助澜,而晋炤则趁着此刻好带薛鹂离开,军中也有人会故意模糊他们的行踪,以免被人追查到。有梁氏旁支驻守在三十里外的地界,倘若他们在被追赶上之前快马加鞭赶到,便是看在梁晏的情分上,他们也会护薛鹂一时周全。 冷风似刀子割在脸上,薛鹂的衣裳也都被风吹得高高鼓起,月白衣袂在风中翻涌着,像是一朵在月色下盛放的昙花。 她攥紧了缰绳,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走了,魏玠该如何,赵统不会信他。” “主公对赵士端还有用处,不会有性命之忧。” 晋炤说完后,薛鹂没有再多问,魏玠自有法子脱困,她不必庸人自扰。 只是想到赵郢,她心上又沉了沉。 军中动乱,将士们彼此结怨,对夷族憎恶,一切不满都在此次骚乱中发泄了出来,期间不少人趁乱奔走逃亡,也有人丧命在了同袍的刀戟下,整整三日后叛乱才彻底平息,消息也就传到了赵统耳中。 赵芸被几个忠心的手下护着安然无恙,薛鹂却没了踪迹。 然而战事要紧,此刻再派人去寻薛鹂也迟了。赵统疑心其中有魏玠的推波助澜,然而以魏玠的才识,未必不知在军中煽动叛乱放走薛鹂是什么下场,他非但没有趁机逃脱,反而依旧留在军中。 赵统不愿相信魏玠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置身险境,却又不得不对魏玠心存顾虑,再好的剑倘若不能被他紧握手中,有朝一日未必不会反过来刺向他。 赵统是个爱才之人,比起威逼利诱,他更愿意让人忠心诚服,以免日后他势微之时无人可用,反会被趁机取了性命。 魏玠是上好的宝剑,如今正有大用处,倘若此刻将他处死,实在太过可惜。 然而此事又如同喉中刺,疑心一旦升起,他便不得不提防魏玠生出反心。 赵统唤来了身边最为忠心的两位谋士,决议魏玠此人留或是不留,总之无论如何,即便他不再重用魏玠,也绝不能让他落在旁人手上。魏玠毕竟为他立下了战功,在军中也颇得人心,此时再杀传出去便要说他赵统卸磨杀驴,又使得往后再难有齐军投诚。 两位谋士与赵统各执己见,一人认为该杀,一人认为不可杀,最后争执一夜,得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让魏玠服下毒药,到了时日再将解药送去,将他的性命安危牢牢掌控在手中,即便是要反,他也要顾虑着自己的性命。再有便是让他远离军中要务,卸了他的兵权,再提拔一亲信时刻监视魏玠。只待日后看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