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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林煜拉过言斐的手, 将人扶起来, 这大半夜的,叔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

    那戚景思上前两步别扭道:我送他回去还不成吗?

    就前两天儿还抱怨叔叔偏心呢林煜说着笑了笑, 这我不能让言斐半夜一个人出去,还能让你半夜一个人回来啊?

    您还是担心他罢!戚景思没好气道:这沛县谁见我不是恨不能绕到走,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是这是打算新年头一天就挂彩儿回来给叔叔当贺礼吗?林煜难得眼神严肃了些,咱家一屋子男人,也没有那未出阁的姑娘, 在别扭些什么?

    林煜言罢又在掩唇轻咳两声,戚景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狠狠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算是默许了。

    他回屋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枕着自己的小臂气鼓气涨地喘着粗气,怔怔地望着头顶的纱帐,直到小臂都被压得有些酸麻了,才终于瞧见门缝边的那点摇曳的光亮彻底熄了。

    这是林煜回屋歇着了。

    他瞬间心如鼓擂。

    每一呼一吸好像都卡着心跳的鼓点,像是那场永远停不下来的雨,吧嗒,吧嗒

    豫麟书院的春雨,还有书院后巷那场急雨,甚至是沛县府衙门口的雨里夹着冰碴子,在这一刻好像全都混在了一起,吧嗒,吧嗒

    拼命往他身上砸。

    这个夜太静了,他能听到雨滴的声响。

    雨里夹杂着那曲带着山洞特有回声的民谣。

    也不知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每一个呼吸都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可那扇被他死死地盯住的该死房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言斐好像又从这个家消失了。

    戚景思深吸两口气后起身,缓缓拉开房门

    门外,言斐抱着一床棉被,静静的站在门边,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屋内所有的光线都熄灭了,只有戚景思身后一盏小小的烛火,伴着清亮的月光,落在言斐精致的脸上。

    言斐那么安静,连纤长的羽睫上都挂满温柔,沉默得像是一尊羊脂玉的雕像。

    戚景思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连言斐也能听到。

    他缓缓掀起眼帘,望着戚景思的眼神脆弱又倔强。

    戚景思长长吐出一口气,确认了他眼前的人,还是他最熟悉的言斐,不管在什么样的景况下永远温柔,却绝不低头。

    他接过言斐手里的那床棉被,侧身让出门口进房的空间。

    言斐进门也只是默默站在房中,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之前能说会道的状元郎完全变成了哑巴。

    愣着干嘛?戚景思一边将言斐带进来的棉絮铺在地上,一面不情愿道:朱夫子又不在,你是进来罚站的吗?

    言斐闻言还是没有出声,只轻步走到戚景思身旁。

    你睡罢。他躬身拉住戚景思的手,我来。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戚景思不知道言斐方才在门外站了多久。

    他指尖一颤,甩开言斐的手,去床上。

    过了很久,言斐还是躬身站在他身侧,一切仿佛静止,他小声加了句,地上凉。

    言斐非但没走,闻言还轻轻蹲在了戚景思身旁,他左手再一次覆上戚景思的手背,明明那么温柔,却又好像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就像他的声音一样

    他真挚地望着戚景思,地上凉。

    戚景思好像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这样被言斐的手带着,走到床边坐下。

    他愣在床边,言斐却转身将地上的褥子重新抱了起来。

    言斐轻轻推着戚景思的肩膀让人躺下,又温柔地为人盖上被褥,这才跨进木床的里侧躺下。

    戚景思看着床榻间留着一人宽的位置,就好像他们那日撑伞走在雨里,他听见言斐柔声道

    景思,新年如意,良寐好梦。

    戚景思没法好梦,也不能良寐,他整夜都睁着眼,直到看着窗外隐隐泛起鱼肚白。

    他整夜用余光打量着言斐的方向,不知道言斐能不能良寐,会不会好梦,只知道自己身边安静得仿佛没有另一个人。

    *****

    这一整夜折腾下来,待戚景思再睁眼,身边的床榻已经凉透了,昨天言斐抱进来那床褥子也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一边。

    他深吸两口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窃喜,只觉得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

    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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