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药物做了出来,常朝看着成品有些忧心忡忡。 陈起摆明了要打压陈丛,陈丛与外甥一样都是有宿慧的,会不会有另起炉灶的心思? 哪晓得谢青鹤半点不记仇,这批药做好了就让常朝派人送去了涓城前线,刚好碰上一场大战结束,无数缺胳膊断腿露了肠子的伤兵躺在营房里哀嚎,陈起除了让人给他们送好酒好肉,压根儿没有别的办法这批人十有八九都会死去,只看能熬几天而已。 这堪称保命神器的药送到之后,整个涓城大营都震惊了,伤兵营还有伤兵等着用药,就有高层纷纷来取药囤着,意图日后保命。常朝连连保证相州制药坊还能做,药材管够药膏就管够,陈起立马传令四处收购药材,把囤药的将领都喷了一遍,叫把药交出来救人。 突然有了这么两剂神药,涓城方面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颇有点天命在我、此战必胜的气势。 陈起找常朝打听药方的来历,常朝照着与外甥商量好的说辞,说去年就想做药材生意,满天下收买药材的时候,偶然从荒山老妪处得来。陈起又问老妪何在?常朝说,杀了呀。 陈起扶着常朝的肩膀,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说:好。 谢青鹤和伏传都从制药坊的生意中摘了出来,也没什么人相信两个小儿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买卖又一次算在了常朝头上。陈起刚拿走了造纸坊,又拿走了制药坊,有心提拔补偿常朝,就让常朝入幕东楼常朝是陈纪的妻弟,陈起此前一直不肯重用他。 哪晓得常朝居然拒绝了,说:谢郎主提拔。仆已入幕西楼,辅佐小郎君,亦是效忠郎主。 陈起都听懵了,西楼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随身小厮夏赏低声解释说:小郎君在客院圈了一块地,不许安置外人,只叫常小郎住了进去,因在明堂之西,下人戏称西楼。 陈起觉得这事荒谬至极,又有点不切实际的喜感,可常朝送了神药又举手奉上制药坊,也没得人家立功了还要收拾人家的道理他收拾亲儿子可以蛮不讲理,统御下属却相当赏罚分明,否则也不能引来这么多谋士将率投奔。 那便赏你个西楼行走的身份吧。陈起哭笑不得。 这样一来,常朝在陈府也算是有了正式职事,能从陈府公帑领取月俸与各种节礼,最实在的是,他有了西楼行走的身份,就把西楼的存在确立下来了,使西楼成为相州公帑管照的正式衙门。 郎主的幕府在东楼,小郎君的幕府在西楼。 常朝带着这个好消息回来,先讲述涓城前线伤兵营的惨状,谢青鹤与伏传都不为所动。 谢青鹤是早就见得多了,伏传在前世也随韩琳打过天下,战场是个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常朝又说药剂的用处,谢青鹤才微微一笑。 如今造纸坊交出去了,制药坊也交出去了,咱们下一步做什么?常朝摩拳擦掌地问。 西楼成了合法衙门,常朝要办点什么事就更理直气壮了。 当初才建起造纸坊的时候,白芝凤还亲自去巡查了一遍,搁现在就不一样了,西楼与东楼并行两个不同的幕府,谢青鹤再要常朝去搞点什么事情,除非陈起下了命令,东楼根本没有资格过问。 伏传也挺好奇,想了想,说:冶铁做甲? 谢青鹤摇摇头,说:我能冶铁,九阳不行。 道理很简单。他现在年纪太小,就算他想自己出头扛事,陈起或说外边的人也不肯深信,只会把染指铸造兵器铠甲的事算在常朝身上。谢青鹤能另起山头干这件事,因为他是陈起的儿子,换了旁人插手此事,都必死无疑。 何况,常朝的身份还那么暧昧。真去碰冶铁制甲之事,陈纪的下场不会比陈非好多少。 玩儿两年吧。谢青鹤看着常朝恢复如初的脸,舅父恰好娶妻生子。 常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两个小儿催婚,啧了一声,愤愤而去。 我是弄不懂陈起的想法了。他若要打压陈丛,又为何许了开府之事?虽说也不是正经开府。能有舅父一个西楼行走,也能安排其他的西楼行走,这不是故意开了口子,让陈丛蓄养谋士么?伏传觉得陈起做事太过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他打压儿子是为了控制儿子,不是为了把儿子养废。你常与他相伴,没发现他喜欢骑快马,开硬弓,饮烈酒?同样一把剑,他必然要更锋利的。当着小师弟的面,谢青鹤也不想说闺阁事。陈起连女人都喜欢用抢的,越刚烈越喜欢,才会撞上花春,吃了人生中最大的亏。 陈起既要打压控制儿子,又不喜欢儿子唯唯诺诺,一辈子都在拉扯撕裂陈丛。 谢青鹤心智成熟且熟知未来发生的一切,对陈起既无孺慕之心,也对他的摆弄毫无所动。换了任何不知事的小孩儿,在他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