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现他身形一晃,若非丫鬟手快,那外罩着黑色缎面貂皮大氅的倔强主子非跌得一身湿不可。 “多事!”他挥斥身旁的丫鬟,脸颊上病态的红晕更衬得他俊美如玉,不敢亵渎。 “快,快,抬轿子的跟上!”负责内侍监的公公惊恐地催促,又转头吩咐,“将汤婆子取来,再煮碗参茶来!” 燕云歌顺着众人视线过去,只来得及瞧见一个苍白的下颌,那半张俊容就被立起的披风连帽遮挡地半点不露。 她认出了那辆朱漆马车,不由对这人的身份感到好奇,指着那背影就问旁人,“这人是谁?” “司徒家的三公子……”那人狐疑她怎么连对方名讳都不知,又解释道:“今届春闱的一甲。” “一甲?”燕云歌念了声,她突然想起早晨段锦离说的一甲末等。 末等便是探花,惠昌三十二年…… 她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今上赞他才兼文雅、学比山成,可惜了就这身子骨不好,左右离不了汤药。” “司徒家铜臭了三代,可终于熬出一个这么会读书的儿子。”旁边还有人缩着肩膀补充。 “倒也不只这一个有本事,司徒老二的月上清适才被礼部选为宫廷御酒,可狠狠打了不少皇商的脸面,他大哥还涉及船舶,茶叶,布匹,最远到过沙漠的另一头,将丝绸和美酒卖给了那里的胡人,比较之下,司徒三少的名声算得上不显了……” 旁人还在说,燕云歌已无瑕听下去了。 月上清,商户出身? 她顿觉得哪里古怪,却说不上来。想她宝丰行规模不小,却没有听过关于司徒商行的任意传闻,这一家子涉及这么多产业,这个三公子真容又如此不凡,不说别的,喜好男色的文香和赵灵二人的口中可至今没听到她们提过什么三公子。 到底是天下之大,不乏藏龙卧虎之辈?还是有心蛰伏,不甘沦为世人口中的谈资? 燕云歌往深处想了想,竟起了不如去会一会的心思。 有道颀长身影捎着一身寒意进了不起眼的暖阁。 “大人。” 段锦离正在阁内处理公务,听到动静,停了手上的朱笔,问道,“上午她在东宫待了多久?” 侍卫回道,“回大人,估摸两刻钟的功夫。” “出来后有什么动静?太子呢,现在何处?” “燕大人出来后去了茶馆,现在还在那里。”侍卫想了想,又说,“殿下这几日听太傅讲学,白天没有回东宫。” 段锦离思索一番,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马上又叫住人。 “她在哪个茶楼?” 侍卫一愣,“长安街上的博福茶楼。” 许是天寒地冻,茶楼里头的生意格外的好,喝茶的、听书的,每一桌都有百姓三三两两的聚集,龙蛇混杂到只要来了这茶馆,无论哪路来的朋友都能找到搭子。 燕云歌叫了壶最便宜的姜茶,目光盯着那二楼雅座的那对主仆,耳朵细听着周身的环境。 大家都在讨论近日雪灾的事情。 几日前,西北发生百年一见的大雪,压垮房屋无数,百姓冻死数千,地方官员顾忌太子即将大婚,自作主张瞒报灾情,若非有灾民冒死连夜回京将天捅破,只怕西北那地人死绝了陛下还被瞒着。 又听一阵,有百姓说陛下今早下令,宫中从皇后开始,缩减用度一半,所有皇子、妃嫔也必须比照着来,调集出银子全力支援救助西北的雪灾。此令一出,京中上行下效,无不皆从。 “当今陛下仁义,有这样的陛下可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 燕云歌嗤笑了一声,皇帝不过是手指缝里漏一点,节省的还是妻儿身上,也没让百官出来乐捐,算哪门子仁义。 她再看那对主仆,她对这位司徒三公子实在好奇,身怀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拥有惊世美貌,连帽遮掩下仅露出的下颌的肌肤还胜外头的绒雪三分,本该遗世独立之人,却身处市井的一角,喝着粗茶耳听八方。 丫鬟随身带着的夜光剔透玉莹杯,以她有限的见识,那个杯子买下整座茶楼都够。 此时,杯子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