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顾烈看看终于点起火把的狄其野,对着将死之人说了句大实话,本王实在管不了他,你要求饶,求他。 闻言,狄其野不服气地回头看了一眼顾烈,被顾烈一瞪,又转回头去,没好气地问:老贼,你说完了? 你们不能杀我!老贼终于慌了,我的主人是公子雳!才学十车、洞察千古的公子雳!你们杀了我,就是杀了公子雳的最后一个传人! 慢着。 顾烈喊停狄其野,质问老贼:公子雳隐居清涧,筑天下藏书阁,藏书百万,在清涧开堂讲学,来者不拘,上至王孙下至农夫,学生遍天下,后来前朝离乱,不知其所踪。你说你是公子雳的最后一个传人,有何凭证? 那老贼却大笑起来:什么学生遍天下,他白教学生,到最后穷得只剩下那些书,他还舍不得卖。他说的那些道理,迂腐无用,不如我通晓人心。人人吹捧他的才学,要不是我偷书出去卖,这个才子早就饿死了! 他的好名声,哼,我不过是出身不如他,若我是他,何至于埋没在这山谷里,我必定早已是帝王师,是乱世枭雄座上宾! 他教出的学生,有哪个搅动天下风云?我教出的学生,各个是英雄人物! 顾烈皱眉:你是公子雳的家仆?你把藏书卖了? 家仆是奴籍,不可考取功名,确有不公。但这老贼的问题根本不在出身,而是本性恶劣。 卖了几本,老贼不愿意答自己的身份,不以为然地说,总要吃饭。 那天下藏书阁? 老贼又是一阵大笑:你还不明白?这里,就是曾经名满天下的清涧!藏书早被人拿光了!公子雳那个徒有虚名的废物!谁能想到,所谓的才学十车、洞察千古是活活饿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狄其野听到这里,虽不知公子雳是谁,却察觉到疑点,冷声问:你是公子雳的家仆,你说藏书都被人拿光了,他是活活饿死的,那你如何活到现在? 老贼笑声嘎然而止,哑口无言。 半晌,那老贼才出声,虚张声势道:总之我是公子雳最后一个传人,我死了,他的学识就再无人知晓! 顾烈却断定:你所说的话、所行之事,都与公子雳泽披天下的德行相悖。公子雳从未收你为徒。你只是个窃书卖钱、沽名钓誉,不知敬畏廉耻,蛇蝎心肠、残害主人的小人。 顾烈冷声说:你自认你的邪端异说无比高明,那怎么死到临头,还是要打着公子雳的旗号求饶? 我、我知道天下藏书阁在哪!老贼无法反驳,慌忙找出理由为自己求生。 狄其野看到顾烈的手势,毫不迟疑地将火把丢了出去。 留你不得。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有才华!我能算计天下!你们不能 火把触及火油,呼地一声熊熊燃起,将柴火瞬时笼罩在烈焰之中,有了柴火的助力,木房也渐渐燃了起来。 狄其野退出院子,跨上无双的马背,顾烈骑在大棕马上,将手伸给手足无措的小乞儿,把他拎坐到自己身前。 他们策马向外行了一段,到了二人一开始的藏身之处,才调转马头,静静看着那木房化为冲天大火,伴随着渐渐化无的惨呼。 主公,天下藏书阁? 老贼出手阔绰,言行可疑,顾烈推断,公子雳出身不凡,也从不曾听说他晚年穷困潦倒。若藏书还在,一定在这山谷之中。我们在这待一日,若是找不到,就派人封锁山谷,日后再来寻觅。 狄其野好奇:那公子雳是什么人物? 是前朝一位大先生,堪称全才,兼爱天下,德才兼备。顾烈举目四望,这处山谷宁静幽然,巨树高耸,怪藤粗挂,是人烟罕至的模样。 然而传说中数十年前的清涧,是溪水湍流,竹舍无数,辩论朗读之声处处可闻的博学之地。 更有学社辩会等文人雅集,贤人异士往来不绝,作诗斗酒,笑论天下。 那是前朝盛世之景。 这盛景,前朝能有,大楚未来也会有。 顾烈前世已经做到了,此生,定然要比前世做得更好。 狄其野回想着自己的观察所得,计划道:这山谷有六处人迹,每处建筑功用都不同,我大多都从未入内一观。若要找寻藏书 不急,顾烈打断他,低头看向身前坐得无比板正的孩子,你之前藏身的山洞在哪?带我去。 公子雳的藏书是意外所得,他顾烈特地来青城山一趟,为的可不是什么藏书。 山洞?狄其野扯缰绳的动作一顿,那不就是他曾经住的山洞?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