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的视线在严璟遮了大半的脸上留作停留,而后转向他仍在滴血的左臂,最后,停在他右手扔紧握的长剑之上,微微抬了抬下颌。 严璟张了张嘴,最终轻轻放开右手手指,让长剑落在地上:其实依着阁下的身手,就算这剑还在我手里,又能如何呢?不过,现在阁下该放心了吧。 那少年微垂眼帘,并无回答之意。 就在方才二人打斗的瞬间,那马队的其他人也已赶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在其中,马队之中的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抖擞,手中的剑刃散发着让人胆破的寒光。 严璟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所有人,却仍是无法辨别出这些人的身份。他们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小袖袍,袍衫样式简单,没有任何能够表明来历的纹路。倒是他们□□的骏马,毛色油亮,皆是上好的大宛马,寻常人家根本养不起如此多的数量。 一个看起来与那白袍少年年岁相仿的黑衣人翻身下马,朝着严璟看了一眼,忍不住挑眉,开口道:将军好身手,这一会的功夫就将这人制服了,都不给兄弟几个留出手的机会。 迟则生变。那少年轻轻摇头,仿佛警告一般淡淡地瞥了严璟一眼,确认他不敢有什么动作,才朝着身边人问道:确定是他? 那人闻言也跟着朝着严璟看了一眼,拱手回道:禀将军,据我们的探子回报,那细作出了云州城之后就朝着这西北方向而去。咱们得了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追来,这茫茫沙海之中,除了他再未见到旁人,估算着路程也该是他了。况且,这正常云州的百姓都知道,进了这沙海就等于出了魏国,若不是别有目的,谁又会往这里跑。 那少年听了他的话,微微思索了几分,而后点了点头:倒是如此。 严璟将这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听他二人话中之意,这二人应与自己一样皆是魏国人,按照地界来算,加上他们的衣饰马匹,这些人应该属于西北戍军,只是眼下他们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别的什么人,他微微侧目,对上这当中这位少年冷冰冰的目光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人。 严璟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透顶,不过想要出门闲逛一圈,顺便打打猎就遭到这种境遇。他能感觉到左臂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不用扭头他都可以感觉到鲜血还在从中涌出,他长到今日还从未受过如此苦楚,只觉得叫苦不迭,他张了张嘴,终是硬着头皮道:听二位之意,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白袍少年依旧稳稳持剑,二人僵持这半天的功夫,他的手指都没有丝毫的抖动,他视线冷淡地看了严璟一眼,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倒是另一个开了口:到了这种时候,你以为装傻就能逃脱吗?为了把云州城的情报带回去,你们的人应该费了不少的心思,只是可惜了,落到我们手里,别说是情报,就算是你这个人,也休想再回去了。识相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将军的剑 他说到这儿,轻哼了一声,也不再继续,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严璟一番,突然向前几步,径直走到严璟面前,盯着他覆面的布料发出一声轻哼: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是这种打扮。 话落,竟是直接伸出手将那布料扯了下来,严璟原本被遮盖的整张脸登时便露了出来,始作俑者却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严璟的脸看了半晌,才突然回神一般,转向身旁那白袍将军,低声道:将军,您说他这个相貌哪怕在云州城随便找个富户入赘都能保证后半生吃喝不愁,怎么就想不开非要给胡人当细作。 三人的距离很近,虽然这人声音不高,但严璟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内心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从小长至今日,他见过无数次别人因为自己面貌而怔愣的表情,也听过各种各样赞美之词,却唯有这次觉得难以容忍,他有意想要反驳,但他微垂视线,便看见了颈上明晃晃的剑刃,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地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白袍少年闻言亦是微微蹙眉,忍不住将视线转到严璟面上,原本平静冷漠的一双眼底漾出几分讶异,但握剑的手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严璟甚至能感觉到剑刃之上散发出了更浓重的杀意。这倒是让严璟颇为惊异,这少年明明年岁不大,却带着征战多年的老将军才有的肃杀之感,他那双眼原本澄澈明亮,望过来的时候,却只让人感觉到无端的寒意。 严璟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从未有过的怯意让他几乎颤抖。他直觉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辩解一下,但脑海之中已是一团乱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又怕话说的不利索,反倒惹恼了眼前这人,被一剑捅死在这茫茫沙海之中。 在严璟迟疑的功夫,那黑衣人已经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那白袍少年:将军,如何处置这人? 那白袍少年的视线从严璟脸上慢慢收回,而后手腕一翻,长剑回转,落回鞘中,他将双手背到身后,视线从沙漠之中扫过,淡淡道:这里离北凉太近了,夜长梦多,先带回军中。 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