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麟不再犹豫,徒手将大石块搬到一边,抄起铁锹开始铲沙土碎石,直到累到虚脱,房架、断墙、砖瓦才终于露了出来。 由于不知道陈错伤到了什么程度,又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使屋瓦残垣倒塌,对陈错造成二次伤害,杨麟只得徒手小心翼翼地搬运清理碎石,忙活了半小时,终于挖出了一个狭窄的豁口。 杨麟抬头喘了几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雨水,顺着豁口一头钻进去,边往里爬边喊:陈错,我进来了,你在哪,出个声啊 杨老师,我在这! 这微弱的声音在杨麟听来如同天籁。 杨麟顺着声音爬过去,在一块看似床板的东西前停下来,抬手敲了敲,陈错,在后面吗? 回应他的,是咚咚两声。 杨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骂道:你他妈没长嘴,不会说话吗? 又是咚咚两声。 杨麟心里又一咯噔,不会伤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陈错,你怎么样,伤得重吗?杨麟急急地问。 我没事,没受伤,就是憋得太久没力气说话。陈错的声音有气无力。 听他没事,杨麟再次松了口气,你等着,我把床板挪开。 我帮你一起。陈错说。 不用,你老实待着。 杨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铁架子床的一侧床腿已经被压断,另一侧仍顽强地支撑着床板,而陈错就卡在床腿和床板隔离出的三角区域里。 杨麟抠住床板的边缘,刚一使劲,眼前猝然一花,差点晕过去,他消耗了太多力气,此刻终于力不从心,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然而神奇的是,床板竟自己抬了起来。 接着,陈错的头、身子从床板下钻出来,将杨麟从地上捞起抱在怀里。 杨麟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感觉自己被陈错小心翼翼地拖出去。 在重见日光那一瞬,杨麟才发现,陈错的额角破了条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瞬间被雨水冲刷干净。 你,你受伤了。杨麟虚弱地说了声。 被他炙热的眼神盯了好久,杨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 但他没动,没力气动,也不想动。 没事。 陈错看着他沾满污泥的头脸和衣服,伤痕累累、尚在流血的双手,裹满荆棘、脏污不堪的鞋子,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最初的震撼过去,只留下一大片难言的涩然。 感激、庆幸、心疼、感动、怜惜、踏实、温暖,似乎都不能准确地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就像一条在烂泥里打滚、快要渴死的鱼,被重新放回到清澈的小溪里,忐忑地为重生而欣喜的同时,又怕自己这一身污泥玷污了这片纯净的源泉。 时间定格几秒钟,又继续流淌。 杨麟的力气恢复了些,从他怀里站起来,把他拉起来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除了额头有伤,右腿小腿处的裤子也被血浸透了,在大雨的冲刷下,血水顺着裤脚滴到泥地里,瞬间被化得干干净净。 腿受伤了还敢站起来,想当瘸子么?杨麟气呼呼地责问。 不是你把我拉起来的么!陈错心中好笑,当然,这话他不能、也不敢说出来,没事,就擦破点皮,没伤到骨头。 还没说完,杨麟已经蹲下身子,把他右腿裤腿撩起来,这叫没事,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丫锯断,看你还不敢嘴硬!看着他血淋淋的小腿,杨麟忍不住发飙。 陈错笑了笑,真没事,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先下山再说! 不行,你这腿怎么下山,不想要了么?杨麟斩钉截铁直接拒绝,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不行,你哪还有力气,再说了,你这鞋也不行。这回轮到陈错拒绝了,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杨麟诧异道。 去了就知道了!陈错挑了挑眉,一脸神秘。 两人一个瘸,一个虚,相互搀扶着出了林子,往右手边的一条山路走。 就这儿?所谓的神秘地点,就是一间小院子。杨麟看着陈错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犹疑地问:这是你家? 嗯。陈错打开院门,院子很干净,三间青砖瓦房呈合围状,地上铺着一溜青石板,两边各种着两棵桃树和一棵石榴树,隐在这山间林下,十分清幽雅致。 进了屋,杨麟打量一圈,青砖白墙,窗户好大的一扇,即便是阴雨天,也显得屋里亮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