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余,程平心底升起久违的恐惧,下意识地脱口低声问道:“你和暗月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衡玉眼神微闪:“原来这刺青,出自‘暗月楼’啊……” 她看着面色沉沉的程平,“照此说来,凡有此刺青者,皆是暗月楼中的杀手咯?” 程平紧紧盯着她。 女孩子自顾思索着往下讲道:“可你自二十余年前开始,便一直待在蒙家,纵然离开营洲,也皆是为了寻找佳鸢娘子的下落——所以,你大抵是早已脱离了暗月楼,亦或是……叛逃?” 想了想,又道:“但你此前投军,一直在北地军麾下作战,怎会、又是何时加入了杀手组织呢?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当年你与佳鸢娘子的父亲在战场上受伤之后,并非是被敌军所俘,而是落入了暗月楼手中,为求生主动亦或被迫加入了他们——” 所以,蒙大伯父初次在战场上的死讯传回之后,在人前“消失”的那数年,答案应当便在此了。 这些是她根据对程平的暗中调查、加之那日蒙大伯母谈及之旧事,所得出的猜测。 程平未有说话,然心底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刻,他再不敢待面前的少女有半分轻视。 衡玉大致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此时缓声道:“这些于我而言皆不重要,你和蒙家伯父的过往我亦无意多问,我只想知道一点,你们背后——不,暗月楼的主人究竟是谁?或者说,暗月楼的主人又背后受命于何人?” 程平握紧了十指:“……你为何要追查此事?” 此时天边一团灰云缓缓遮蔽了金阳,天地随之黯然,书房中也昏暗几分。 这昏暗中,程平看不甚清少女敛下眼眸时的神情,只听她声音低低却清晰,一字一顿道:“因我有必报不可之仇。” 报仇? “这才是你来营洲的真正目的……”他看着衡玉,后知后觉道:“你早查到了刺青线索在我身上,所以你才会接近蒙家人、答应替大娘子寻女……” 从她来营洲开始,便是步步为营! “是也不全是。”衡玉如实道:“刻意接近是真,但帮忙寻回佳鸢娘子,却是因感同身受想要尽力而为——起初我对此事并无把握,也不知可借此事向平叔索要回报。说来,那日可是平叔主动跪在我面前,主动允诺报答的。” 说着,不由感慨道:“照此说来,倒像是我以纯粹善举结下了善缘,无心插柳之下使得平叔自愿报恩……想来这应当便是以德服人,所行化坦吧?” “……”程平听得面色变幻不止,忍无可忍道:“前有以和为贵,后是以德服人……若非程某当下已身中此毒,怕是当真要信了吉姑娘的鬼话!” “你说这个啊……”衡玉叹口气:“实则平叔纵然不愿配合替我解惑,我也断不该勉强的,更不该行下毒之举——” 程平:……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可我总要替自己的性命思虑……毕竟平叔今日听了我的秘密,若就此放平叔离去,此行我来营洲的目的泄露,说不得便会大祸临头。故而此番下毒,实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 程平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要冷静。 却受不住那厚颜无耻之徒又道:“且平叔既听了我的秘密,按说应当也要拿自己的秘密来交换才算公平的,不是吗?” 这又是什么歪理鬼话? 什么叫听了她的秘密——是他主动想听的吗! 程平几乎要将牙磨得咯咯作响,再难忍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