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事,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 这些所谓讨伐之人,果真是如口中所言那般,为江山社稷而虑,而无私心吗? 不。 他们或各有党派立场,或借机迎合圣心,或是为讨好某些上峰…… 而萧牧,就如同他们眼中的猎物,在他们看来此猎物凶悍庞大,爪牙锋利,如今极不容易被缚入笼中,便必须要尽快除之后快,方能免除后忧。 第四日,皇帝勉强起得身来,面颊因愈发消瘦而更显眼底阴郁。 “陛下,永阳长公主在外求见。”掌事太监刘潜放轻了声音通传道。 皇帝坐在罗汉榻内,呼吸不甚平匀:“传。” 永阳长公主入得殿内行礼。 皇帝抬眼看她,面对胞妹,语气还算和缓:“永阳,你来了……” “皇兄可好些?”观皇帝气色,永阳长公主眼底有着一缕忧色。 “好一些……坐下说话吧。” 永阳长公主依言坐下。 “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还特意亲自进宫看朕……” “永阳放心不下皇兄,亲眼看了才好安心些。”永阳长公主话至此处,顿了片刻,轻声问:“定北侯之事……不知皇兄打算如何处置?” 听她提及此,皇帝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沉暗了下去:“他连一个区区防御使都容不下……朕又如何还能容得下他!” “可是此事尚有疑点……” “疑点?”皇帝打断永阳长公主的话,一双阴沉的眸子扫了过去:“你难道不知……他的反心,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了!” 他看着永阳长公主,眼底浮现出了疑色:“永阳……难道你今日特意入宫,关心朕的身体是假,借机替他说情才是真?!” “皇兄误会了,永阳与之素不相识,说情二字从何谈起?”永阳长公主起身,缓缓抬手施礼,进言道:“永阳有此言,是为皇兄,为李氏江山而虑。” 皇帝抿紧了微青的唇看着她。 “皇兄或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若定北侯当真有反心,此番又岂会只身入京?他入京后处处循规蹈矩,不曾有过丝毫差池,可见性情周谨,此与城中刺杀李瑾此等冲动之事,岂不自相矛盾?” “他此番入京,便是为了做出忠顺的假象来蒙骗朕,他在同朕做戏!企图让朕对他卸下戒心,如此他才能有机可乘!”皇帝的面色便愈发难看,因激动而嘴唇微颤:“刺杀李瑾,是他自己不慎败露!难道只因为他不慎败露得太过轻易,便可证明他是清白的吗?这等说法,简直荒谬!” “可所谓‘败露’,不过只是河东王妃一人之言,尚且缺少实证。而定北侯于北地威望甚重,若不能拿出真正服众的证据便贸然处置,不日必会招来祸端——” “够了!”皇帝猛地拔高了声音,抓起一旁的茶盏朝着永阳长公主砸了过去。 “啪!” 茶盏落地,被摔得粉碎。 茶水与碎瓷在永阳长公主身前飞溅开来。 “替这种反贼诡辩,朕看你是疯了!” 皇帝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满眼沉戾地盯着下意识地侧首避开那些碎瓷的永阳长公主。 “你说证据不够?难道要等到他手中的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或是割下朕的头颅,才能算作他欲图谋反的证据吗!” “当年时敏晖通敌谋反的罪行暴露之时,你也是这般……!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却还在替他狡辩说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