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急? 卢龙军还在城外守着! 众臣心焦间,去寻了姜令公。 姜令公倒与新帝那区区“不急”二字不同,好歹是给了他们三个字—— “急什么。” “!!”众臣险些仰倒。 直到次日早朝之上,忽有一道圣谕下达—— 新帝命御史台三院与大理寺及刑部,重审舒国公府旧案! 朝臣们皆惊惑难当。 他们当中,但凡是有些资历的老人,皆知新帝少时曾与舒国公之子情谊深厚,且此前舒国公出事时,太子便曾屡屡冒死辨言求情—— 而舒国公一案,纵无人敢提,然平心而论,的确有疑点在…… 新君欲重审此案,细想之下,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只是,为何会在此时? 眼下新帝不过初登基而已,百乱待定,尚有诸多急务需要料理,为何偏要于这百忙之中,急着去重审这么一桩必会引起轰动的旧案? 九年都等了,何必急于此一时呢? 官员们暗暗交换眼神罢,正有人斟酌着欲出言劝阻时,只见为首的姜令公出列道:“陛下圣明。” 百官:“?” 行吧。 遂齐呼“圣明”。 新帝下旨重审时家旧案一事,很快从宫中传到了民间。 若谈起其它已时隔九年的旧案,寻常百姓必是早已不知从何记起,但这一桩不同—— 虽隔九年,却恍若昨日。 当年时家一案,实在太过轰动,纵有朝廷严令禁止不允提及半字,但仍无比深浓沉重地拓印在了京师百姓心间—— 高呼“新帝圣明”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每一条街巷,案情未明,但世人心间却仿佛已有答案。 或者说,那答案一直都在。 纵是陈年旧案,当年的一切多被抹去,但因有两名关键的证人在,真相便也很快明朗在了世人面前—— 此番严军师等人入京之际,暗中带上了去年为萧牧所擒的璇浦—— 朝臣多感意外不解,分明此前先皇曾着钦差前去北地讨要此人之际,定北侯声称此人已死……原来竟是推脱的假话? 可定北侯为何要将此人私自扣下? 至于此中定北侯是否涉欺君之嫌……那个……似乎,并不是现下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是,这璇浦竟供出了当年与人合谋,构陷舒国公通敌契丹的事实! 而另一个证人……李蔚身边的心腹其蓁,也很快证实了璇浦之言。 其蓁将过往一切皆已悉数招认。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昔年舒国公一案,竟也是李蔚设计构陷! 甚至就连吉家太傅晴寒先生,亦是遭其灭口! “这毒妇所为……桩桩件件实在骇人听闻!” “其狼子野心,果然早早便存下了!” 随着旧案真相明朗,无数愤慨斥骂声一时充斥朝野内外。 然而愤慨过后,却只剩下了遗憾悲凉。 一些昔日与舒国公交好、亦或是景仰其人者,直至此时才敢于人前表露出悲凉惋惜之色。 “敏晖何错之有,竟遭人这般构陷……纵今日冤名得洗,然而时家满门被错诛,这迟来的真相又能说与谁人听。” “时家世代忠烈,而今却是一个可以接下这道平冤圣旨的旁支子弟都不剩了……” 叹息声后,是长久的静默。 九年前,时家满门被斩首示众,京中有百姓不顾朝廷死令,偷偷于城中各处投烧纸钱为时家人送行。 九年后,时家沉冤得雪,当年那些百姓们,如今仍只能以同样的方式,将旧案昭雪的消息告知时家泉下亡灵。 直到次日早朝—— “时家旧案得明,朕心稍安,却甚责。” 新帝手持为时家平反的圣旨,亲自下了御阶,缓步来到百官面前,却是面向武官之首的萧牧,双手将那道圣旨递过去:“敬之,是李氏有愧于时家满门,及时家军万千将士,朕知道,过错早已铸成,今时无论如何弥补也无法挽回旧人性命——” 在百官齐齐投去的惊诧视线中,新帝已红了眼尾。 此一刻,他是一位君王,亦是一位挚友,更是一位心怀愧责的亏欠者,他没有那些郑重堂皇或施恩之言,只字字诚恳地道:“朕不敢于时将军墓前妄求原谅,惟有将此真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