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潋怀里揣着方才那人留下的药瓶,掌心里攥着他留给她的那副“潋”字,缓慢地迈开步子往回走。夜寂静得可怕,周遭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载潋忽然觉得,他走了以后这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 载潋没有敲门,而是选择自己推开醇亲王府的大门,她全身推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才费力地将大门缓缓推动。她侧着身子踮着脚走进门去。载潋以为载沣早就回去了,却看到载沣就站在她眼前,一脸担忧地还在等她。 “沣哥儿怎么还没回去休息?”载潋笑意盈盈地走到载沣身边,仰着头问他,载沣却是皱了皱眉,他面上担忧的神色就似今晚深邃的月光,一丝一缕全都笼罩在载潋的眉间。 “你到底怎么认识他的?”载沣只冷冷地问出这一句来。 载潋心头一怔,不知载沣为什么这样发问,她只是愣了愣,便站直了身子,收起了笑意道,“若说认识,我也不认得他…我不知道他真名实姓,也不知道他家住何方。” “你胡说!”载沣忽然生起气来,冲着载潋怒吼,“你今日从宫里回来,就追着我问他的名字,你怎么还敢说你不认得他?你是真不知道他是谁吗?载潋我告诉你,阿玛一片苦心全白费了!阿玛最怕你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们不想你将来过得和我们一样辛苦!” 载潋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哥哥,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忽然难以自控地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不懂哥哥说的道理,也不可能懂得。 “我…我…”载潋目不转睛地盯着载沣,她见载沣生起气来,忽有些惧怕,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来,直到载沣蹙着眉吼她,“你要说什么?”她才说道,“我真的不认得他!只是今儿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他,我还把他认作了你!因为我觉得…你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载沣的心忽然一软,方才的火气也突然消减了一半,那是他从不敢相认的亲哥哥啊,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相似,却唯独他们自己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潋儿…”载沣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垂下头来,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载潋的额头,眼里忽然漾起了泪,他忍了忍哽咽之声,只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和你发脾气…我只是怕…” 载沣停住了口中的话,他又该怎么和载潋解释呢?难道要说因为当今皇太后强权,他们兄弟被迫分离又不敢相认吗?难道要告诉她,若想于夹缝中求存,不被皇太后敌视,就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喊自己的亲哥哥一声“哥哥”吗? 载沣做不到,因为他自己,又何尝忘记过自己的哥哥?他生气,只是不愿载潋知道真相,他害怕载潋会像自己一样,在思念中备受折磨。 载沣终于忍不住自己眼里的泪,他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载潋的头顶,载潋望着自己哥哥脆弱的样子,张开双臂紧紧将载沣环在了怀里,她抱着自己的哥哥笑道,“沣哥儿不哭!潋儿在这儿呢!” ============ 次日载潋醒来得格外早,因为载涛回来了,安师傅给醇亲王府的孩子们放了三天的假,让他们好好在一起亲近亲近。 载潋最不喜欢的的事一直是晨起后的梳头,她觉得梳头是件麻烦又费时的事,她也不懂为什么静心姑姑总为这件事教育自己,她想,“只要整整齐齐不失礼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费那么久梳一个头呢?” 载潋自己坐在妆镜台前,不等李妈妈过来给自己梳头,便抄起一枚发簪,将身后浓密的长发挽在了耳侧。李妈妈正捧着首饰盒走来,却见载潋早已一溜烟跑了出去。 “格格!这样出去见人怎么行啊!”李妈妈着急地在后面喊,却也追不上载潋的脚步,载潋只是回头冲李妈妈调皮地笑了笑,“好啦!就见我三个哥哥而已,怕什么啊!” 载潋跑到载沣住的致远斋时,只见载洵正和载涛一起向暖阁里走着,载潋跑在他们二人身后不禁乐出了声,因为载洵本就比常人胖些,再加上载涛又是特别的瘦,如此一来,载洵就显得更胖了。 载洵听见载潋的声音,立时回头去找,见载潋就跟在自己身后,不禁吓了一跳,道,“潋儿!你怎么走在我后面也不出个声儿啊,吓死我了!” 载潋笑得更大声起来,掩着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