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为帝者,多疑却往往粉饰太平,不愿被世人看清真正面目。且他们手握生杀大权,礼义束缚在帝王面前可以被个人喜怒所轻易颠覆。 观尘越想越气,气少年不顾自己安危,把性命送到别人刀下。 “到时候既触怒了元徽帝,又明晃晃得罪了御史台,你该如何自处?” 季别云沉默不语。 这不是观尘第一次质问他了,可他觉得对方从没有这么生气过,故而逞强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收了回去。 他也明白观尘所说的那些道理,只是他有难处。 “我想要击垮御史台,就必须拿到充州官府的恶行罪证。充州百姓在一点上与谷杉月相同,他们不见到皇帝旨意就不愿开口,我只能这样做。” 季别云将内心想法完全摊开来,越说越觉得不甘。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这次错过了,我何时能等到下次?” 观尘听见他要击垮御史台时神情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但在他说完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若执意如此,必须要保证回京后不会被置于死地,你可以吗?”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季别云咬牙答道:“可以。” 观尘被气得冷笑一声,大步走到他面前,再开口时,语气带着隐隐怒意。 “皇帝派你走这一遭,是因为他对镇国大将军起了疑心,对吗?” 季别云不敢直视那双目光,只能垂眼盯着自己刚刚写下的文字,默认了和尚的质问。 观尘冷冷道:“御史中丞如今倚靠着镇国大将军,两人都位高权重,合起来又相互牵连。若你贴出去,不到明日宸京就全知晓元徽帝的疑心了。届时定然君臣不和,甚至朝中平衡也会随之被打破,你很有可能都等不到皇帝彻查御史台的那一天!而你自己被卷入纷争之中,腹背受敌,又岂能脱身?” 现实就这样被摆在眼前,季别云心里泛着寒意,索性闭上了眼。 “死于斗争之中太容易了,难的是如何活下去。你都走到这一步了,甘心因为一时意气而死于他人刀下吗?” 观尘的话语一字一句响彻他耳边,也砸在他心里。 少年像是陷入了内心剧烈斗争中,脸色泛白。 放在身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用力得青筋暴起。 季别云也明白自己冲动了。 但扳倒御史台,击垮仇人势力的机会就在眼前,他难以做到完全冷静。 他为报仇等待了四年。 那四年让他从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一身的刺,一身的伤。表面上伤口都痊愈了,实际阴雨天时全身许多处的骨头都跟着作痛。难过时也再无父母亲人可以依靠,他只剩下自己了,一切事情都凭他自己计划决定。 季别云终究是惜命的,在目的达成之前他不敢死。 他逐渐冷静下来,随即听见纸张被揉作一团扔开的声响。 观尘在他身侧道:“你想要罪证,自然还有其他办法。睁眼。” 季别云睁开眼,就看见观尘拿起桌上的笔,重新铺了一张纸。 僧人垂首提笔,一边写一边道:“民心短时间挽救不回来,那便去找为官之人,即使充州城内官官相护,周边也还有县城。左右你是四品的中郎将,又是圣上亲封的宁远将军,要学会恩威并施,刚柔相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