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齐王应是怕秽迹彰于一朝,恶名被于千载1,我叫沈季甫去找了野史,今日进城时匆忙中只在街市书肆中随意找了几本,这一页女儿看了之后只觉惊恐,特意撕了过来。” 楚崧接过展了展其上褶皱,入目是潦草的几笔。 “济封十年孟夏,南阳王妻伏妃染疾,帝赐御医数众,后三月,帝斥众御医身携妇人恶臭,于一禁夜杀之,南阳贤王闻后泣哭数日,敛其遗骨葬之。” 楚姜又道:“女儿还担心这是一家虚言,已叫沈季甫去找遍寻野史了,待皆翻过了,便能笃定几分了。” “不是虚言。”楚崧将视线从纸上移开,长叹一句,“南阳王自少便有贤名,宫人亦爱之,只是可怜枉死,若是那位神医也仰慕他,为他做个程婴2也不是不能。” 他回忆着南阳王受戮的事情详细,看着女儿在前,心中犹豫着那般残忍之事是否该含无遮拦地说来,便想一言盖过,“南阳王之殇是南齐兆康元年的事,那些御医被枉杀也不过是在那两年之前。” 楚姜却比他想得坚强,细说道:“稗官记兆康元年秋,霜翎军溃兵从战火中将重伤昏迷的南阳王救回金陵,不过三日,虞剑卿及四万龙骁卫尽数战死的消息传回金陵,陈粲便下令斩杀南阳王一家五口以祭战死英魂。” “其长子时年七岁,次子五岁,幼女三岁,南方世家皆未有抗议之言,而大鸿胪罗瞻、抚军将军元问等人求情被禁卫杖杀,南齐兆康元年十月,南阳王一府满门处斩,尸首尽抛长江。方晏如今的年纪,与南阳王长子是对得上的。” 楚崧看她面无惧色,心下叹她终是长大了,一时竟想不清是方晏的身份带给他的冲击更大,还是女儿成长带给他的欣慰更大,半响才沉吟道:“那方晏,若真是南阳王遗孤,这可就是一桩麻烦事了。家人尽冤死,他不杀个屠岸贾2谁敢信?。” 楚姜只点破那一层,后续将要如何处理,她也未作细想,带了点茫然唤了一声“父亲。” 他心中波澜未定,轻拍着女儿的肩头安慰,“你将他赶出药庐,是个好法子,齐室正统在长安好吃好喝伺候着,他想要翻覆江山是不能的,他的身份,待我查清之后再呈于陛下知晓,眼下我们先稳住那方神医,先将他请下山来。” 她摇着头,“先生并不肯,说是宁肯叫官府把方晏捆了问罪,也不愿下山。” 楚崧闻言眉头微蹙,“如此……那方晏的身份此时还不能笃定,即便笃定了,以此要挟也不妥。” “父亲是怕他会坏了殿下的筹谋?” 他颔首道:“这几大世家再卑劣,也不能在这几年里出事。” 楚姜心下明了,太子彻底收服南人之前,江南是不能乱的,想想她便道:“父亲,只在山中罢了,有六哥在,不会再出现昨夜之事了,况且方晏孝敬先生,又顾惜他那师弟,为着他们,他绝不敢再狂妄伤人。” 楚崧倒也明白,只是一个娇惜的女儿,离家便罢了,还要置身危险之中,总让他一片慈父之心备受煎熬。 楚姜观他神色,思量着盖如何叫他应下,便开口讲了件与此情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父亲,我在山中见了诸多野趣,您愿意听一听吗?” 他一眼看出她的目的,笑叹起来,“若是能说得我放心,你就说来听听。” “女儿刚去药庐时,方先生逼我抱柴。” 他搭腔为女儿抱不平,“这便过分了。” “当时女儿也这么想呢。”她仰起头,摆着小女儿情态,“当时我看那柴上有木刺,拿着绢帕包着木柴,好不容易才捏了一条。” 楚崧哈哈大笑,又听她道:“这都不算,方先生还嫌我娇气。” “后来呢?” “后来女儿便总在他面前卖弄学问,便是想让他瞧着我做不来粗活,就是因为心眼都在学问上了,让他少说我几句,他果真说得少了。” “我还去山里捡了蕈子,山里刚下过雨路滑,父亲猜我摔没摔着?” 楚崧看她故弄玄虚,乐意陪她玩笑,假作思索,“你这样自豪,想必没摔着。” 她笑着合掌,得意道:“父亲猜错了,是差点就要摔了,他们都要来扶我,我一把就抱住了身边的树,父亲,两次,两次都要摔了,两次我都抱住了那树,没有人来搀扶我,我自己扶着树站稳了。” 她笑容渐浅,缓缓一句,“父亲,不入山野,永不知野趣。” 楚崧嘴角的笑也渐渐凝了,注视着女儿,从她润亮的眼眸看到她面颊的红润,心中升起莫名的悲酸。 她在襁褓里啼哭,抱着竹马撒娇,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