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双丫髻坐在案前临字帖,又学会了研磨,慢慢地能为他收拾文书了,到如今能用隐喻来劝他放手,不过十六载光阴,只是日月里过去,那些辛苦说来没有一字值得谈,只是养育女儿的乐事罢了。 “父亲,你方才刚说,不想女儿遇到一点挫折就害怕,如今到了眼前,女儿并不害怕。” 楚崧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终于还是应了一声,“也好,也好。” 楚姜受着他的凝视,眼中起了珠光,却被轻捏了鼻子,“才刚哭过,又要哭不成?” 她吸吸鼻子,将哭意忍了回去,“不是要哭,被风吹的。” 楚崧故作轻松,“哪来的风?为父怎没见着?倒是看到我儿红了眼睛。” “父亲,正事尚未说完。”她轻踱了几步,也装作骄横,“父亲再笑话我,往后再不要想女儿与您商量了,那方晏的事,还没说完呢!” 他言笑自若,“假作不知就是!你三哥六哥都不要提起,只你我猜测,便是笃定也要说不知。” 楚姜牵住了他的袖子,转头看向书房外,“那要与母亲商量吗?” 楚崧神情微滞,“更不必让她也动心神。” “除了这个之外,女儿要继续留在山中的事,事关儿女,当父母共商。” 楚崧扬眉一笑,轻拍着她的头,“你是怕我与她相处不好?” 她摇头,撒娇道:“女儿看母亲是全心想着您的,也不想让她受冷落,我听人家说,人总愿意去劳累亲近的人,母亲或许也想受到父亲的几句征询,您问了她几句,虽是琐碎,但是她应当会高兴的。” “倒是你机灵。”说完他便叫侍女去请顾媗娥进来,余光看了眼女儿,“满意了?” “女儿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也显露了几分得意的神采,看到继母牵着妹妹进来,便上前搂着楚衿。 “九姐姐怎么哭了?”楚衿搂着她的脖子,小手轻轻摸着她的脸,抚着她发红的眼周向父亲看去,又悄声伏在姐姐耳边道:“是想念父亲哭了吗?我好几天夜里也想着姐姐哭。” 楚姜心头软成水,“我也想你,也哭了。” 楚衿把脸从她怀里撤出,认真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走,我们出去玩,父亲有事情要跟母亲商量。” 顾媗娥看着姐妹二人走出去,带着疑惑坐在丈夫对面,“夫主是有何事交代?” 楚崧清咳一声,显然是还不习惯如此,忖了片刻才道:“明璋在东山遇险,我本欲想着请神医来府中,只是明璋断言神医不肯,便说将那犯事的弟子赶出药庐去,明璋还照样留在山中,夫人以为是否妥当?” 她心中莫名生了点喜意,面上还是一如的温柔,“九娘既然断言神医的话不假,想来再劝也劝不动,如今六郎带兵驻扎在东山,若再带些部曲守着那药庐……” 楚姜跟妹妹坐在廊上正说话,便见青骊自书房出来,拉着阿聂好一番亲近问话,她有意想看看阿聂的态度,却见她也温和,与青骊十分交好的样子。 楚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九姐姐,我可以跟你去山上住吗?” “往后应是可以的,不过山里也不好住,衿娘等我回来不好吗?” 她顿时便神采晦暗了几分,又不想让姐姐为难,“也好,那我等九姐姐回来。” 楚姜牵着她的手,心中也疼惜,“采采,方祜给的那只风车呢?” 采采拿了只小匣子出来,递给楚衿。 “这是神医的小弟子给的,叫我带回家来给你。” 楚衿看着这风车并不觉新鲜,只是因为是姐姐带来的多了点喜欢,举着吹了几下,“他怎么知道我呢?” 楚姜笑道:“他比你还小一岁呢,只有一个这样精巧的风车,知道我有个最是调皮的妹妹,听说你在家中想念我,给了我叫我拿来哄你。” 童儿分得清好坏,她一听便高兴起来,“这个弟弟往后来家中做客了,我也带他玩。” 姐妹二人说着话,书房中的商量也结束了,那夫妻二人出来后又分别交代了几句。 等到楚姜一行人回了院中去,楚姜看到阿聂神情松快,笑问:“阿聂方才与青骊可是说了什么趣事?怎么比我们刚下山时还要欢喜?” 阿聂看她眼中戏谑,知道她是调侃自己对顾媗娥的态度转变,顺着她的话道:“经了昨夜之事,奴只巴不得天下所有人都能来护着女郎,现在若是夫人爱护您,奴自然高兴。原先心里还总想着内宅里的阴私算计,现下想来,当初夫人交代奴的话,可并不是要奴去排斥谁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