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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璋 第85节


才脸色好了些,又听下方高声报出了下一道辩题,“性善焉?性恶焉?”

    陆十一闻之轻叹,“人性善恶之辩,这定澜楼的楼主倒是偏好古题得很。”

    楚郁便笑了笑,“幼琰不知,这定澜楼以辩论为噱头,不知招揽了多少生意,每年春三月,都是古题再加上几道偏诡新题,且等等,这一题过了便该轮到新鲜的了。”

    楚姜坐在楚郁身边,闻言笑道:“要听新鲜的,该去太学外的茶寮酒馆里听,表兄上回与我说,有些太学生读书闲得慌,连吃菜该不该喝酒、酒宴该不该奏乐都能辩上一辩,该当要比定澜楼里规规矩矩地你来我往有趣些。”

    陆十一受教地点点头,楼中突然响起一阵轰然的人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楚郁忙唤人来问,“已经开始了?说了什么?”

    “回郎君,一位钱郎君出来应了性恶论,一位孙郎君应了性善论,钱郎君上来便陈明道:‘人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1’”

    陆十一便道:“荀子的老话了,不新鲜,是说了些什么叫楼里轰动了?”

    “这钱郎君下一句便道:人同野兽无益,性嗜杀,故仁善,性享乐,故劳作,禽兽驯于灵囿,便称凤凰神龟,长于山野,便称恶兽,故荀子言:性恶。又驳人性非善,不过法度、礼仪束缚天性,才有性善之论。”

    陆十一曾将人同兽相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起湿漉漉的袍子走到朝向楼内的窗户旁,敞开听了起来。

    楚郁便也随之过去,不时将辩论情形说给屋中的楚姜听。

    待听完此局,三人皆有些意犹未尽。

    楚郁抚掌道:“荀子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2说起来真是法度、礼仪所规束,常说漠北粗莽、江南细腻,若一胎双生,一人居漠北,一人居江南,自然也性情不同,这例子举得恰当。”

    陆十一却隐有不服,“言谈虽有过人之处,却不尽详细,孟子阐述恻隐之心,此乃心中内隐之情,不受法度所规束,人见灾祸而心生恻隐,是人心之善,钱郎君却又要说此情是礼仪教养之下的情不自禁,殊不知这情一字便合性善之说了。”

    “不然,情亦是文明所养,何不见野兽见灾荒而不食人?”

    “若以野兽论,野兽生子而养之护之,难道野兽也受文明所养?”

    两人越说越激动,后来竟将楚姜也扯进去。

    她笑道:“古有孔夫子自认不如两小儿,今时六哥与陆司直怎么还要旁人决断?”

    辩论的两人脸上俱是一赧,对视一眼俱大笑起来。

    楼下又呈上了一道新辩题,楚郁站得累了,袍子又还湿着,便回来坐下,正好他的小厮送来了两身干净衣裳,楚姜一见,便称去寻楚晔,好叫他们换了衣裳。

    她在廊子上刚走了几步,楼下中庭上已经站了两个书生,正在彼此问候。

    楼中伙计高声报道:“颍州吴郎应题:日月之远,永不可及。荆州沈郎应题:日月之远,人可及之。”

    她不禁笑了笑,驻足听了起来,“这题出得有意思。”

    然她不知,在楼中另一间阁子里,顾氏几人在听到辩题之时顿时神色大变,对视之间望见彼此眼神,俱是惊骇。

    楼下却已经开始了激辩,那吴郎道:“日月之照临,拂天下万物,天涯不过共一轮,而如烛火立身前,所照只一人一衣,立一丈之外,所照三五,一仞之外,所照数十,而其光若明似日月光芒,于千里之外可照州郡万民。而今天下,极北至瀚海,极东极南至汪洋,极西见昆仑,未见车马脚步越此天下,而见日月照拂远不止四极,可知人力绝不能抵日月。”

    楚姜顿觉惊艳,与采采道:“话虽粗陋简单,却以实际喻理,天下疆域未必不能走遍,却无人走遍过,日月未必不能抵达,却无人抵达过,他这开题便精彩。”

    说罢便期待地看向此人对面的沈郎,要听他如此应对。

    “兄台所言,我见烛光,烛光亦见我,我见日月,日月应见我,倘若我不去日月,而日月来就我,是否日月与我两近?”

    “是。”

    这沈郎便朗声笑道:“烛火之光,当属烛火,那么日月之光,应当属日月,谁人断定,日月就一定是那两轮?我若说那两轮便似烛光汇聚。烛光聚于一屋,晦暗隐约;聚于手心一团,可照掌纹清晰,即日月亦当如此,是光芒聚做日月,今我所照日光,即我所触日月。”

    楼中顿时响起议论,显然二人这第一个来回已经足够精彩。

    那吴郎却十分从容地问道:“沈兄所言,日月乃光团一簇,而日月东升西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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