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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璋 第85节


落、日月之蚀、今时人照古时月又当如何解释?莫非光芒可任意走动、随意消减、永久不消,君比之烛火光,烛火将有灭时,日月之光何不曾灭?”

    “君亦比之烛火光,烛火自有点灯人,你我执烛台,仙人掌日月,东升西落、日月之蚀、古今一轮,不过仙人俯仰之间。”

    楚姜听了轻叹一声,“这句倒是俗了,先前既然以实际而论,便不该说得玄了,这句一出,怕是要落了下风。”

    果然,那吴郎便笑道:“若是仙人所掌,何谓日月是光芒?烛火有物,故曰烛光一体,而仙人手持日月之光,仙人若要灭了那光,且不是人间再无日月?若无日月,如何抵达?”

    楼中众人亦纷纷赞同,殊不知那沈郎却意不在此,只听他笑道:“兄台与我所辩,乃是日月是否抵达,你我辩论前提,便是有此一物,而此物若无,这辩题便也不必再谈。我且问兄台一句,眼前之物,与天边故人,孰近孰远?”

    吴郎倒是颇有风度,“眼前之物近。”

    沈郎一笑,“故我言,日月可抵,君先前所言不见有人越此天下,却见日月照拂四极,以此推论无人可抵日月,我便也做一推论,我在长安,得见天上日月,却不可见荆州故人,眼前日月何不是比荆州故人远?而再作推论,我可去荆州见故人,荆州故人亦可来见我,我能抵达更远的荆州,难道不能抵达更近的日月?”

    作者有话说:

    1《荀子·荣辱》

    2《荀子·劝学》

    第103章 欺她

    “虽是诡诳之辩,却也激昂可听,有意思。”

    “非也,我看并非诡辩,而是论之有理……”

    而在楼中议论纷纭时,顾氏几人面上俱有恐慌之色,顾媗娥的一位堂兄,正是担任了太子少傅的顾晟,形色比其他几人要沉稳些,看向下方那吴郎蹙眉道:“当初以为那些纸页只是恐吓之作,未想大敌竟埋伏在此,此事若宣扬出去,不仅我顾氏有急,太子殿下的声名亦会受妨碍,这一手,想来是冲着顾氏与东宫来的。”

    其余人便都急起来,顾晟又看了一眼那逐渐落了下风的吴郎,看出他意不在辩论输赢,心一横便起身道:“还是先去殿下面前请罪,若让他从旁人口中得知,顾氏前途怕是更难定了,今日趁伯安也在,或许殿下看在他的情面上会饶上几分。”

    说罢,他又叹了一声,“着人看着那沈郎,若不得活人,便不必令他活命了。”

    另几人忙应承下来,目送着他去往太子所在之处,此时楼下的辩论也分出了胜败,只见那沈郎败亦欣然,与对面的吴郎互通了住处,两人颇为相投的样子。

    又见两人并肩走下中庭,甫入人群中便被围住,有虚心请教的,有替家主询其门第的。

    两人都有些神采飞扬,那沈郎被人问了几句是如何想出这般辩驳之语时,洒脱地挥了挥手。

    “亦是受教于小儿,沈某三年前曾做客于长安的一场宴会,躲酒时遇见一个小儿,尚是垂髫,沈某与他戏耍时他笑问沈某自何处来,我言自荆州,小儿问我荆州与江南相比哪一个远,我说江南更远,那小儿又问荆州与日月哪一个远,我言自是日月,未想小儿大笑,说日月比江南近,怎么反而比荆州远。”

    “沈某惊奇之下问了才知道这小儿是江南人,尚未知事便随家人北上,未见江南如何,恰那日宴会上他家祖父见到一位江南故人,二人思念故土,潸然之中谈及江南永不可见,小儿便叹原来日月不及江南之远,不然何故举目得见日月,不见江南,沈某……”

    他一脸快意地畅谈,却不见身边所围着的人群脸色俱显异常,那吴郎与他相惜,已然听出不对,赶紧拉了他一把,“沈兄,说了这许久你也该口渴了,不若去外间茶寮共饮一盏。”

    他这才慢慢收了声,对周围人异样的神情颇为不解,正待要问,便被吴郎拉出了酒楼。

    楚姜凝眉看着楼下的熙攘,缓缓将视线移到了梁王那间阁子,轩窗前栖了一片竹帘,有两只画眉在竹帘前遮荫。

    她启唇轻声道:“原来是一招一石二鸟,这算计真是打得好。”

    如今南北通达,什么人永不可见江南?自是南齐旧主齐王。

    谁人与齐王是故人?自是南齐旧臣,江南世家。

    方晏骗了她。

    除了虞氏与齐王,他还要将陆氏与顾氏一并毁掉,为了这个目的他还要将护着江南世家的东宫一并拉下来,便会碍及她父亲。

    她置在栏杆上的手骤然收紧,眼中现出几丝冷芒,回身对沈当交代道:“去看住那沈郎君,他走出这楼,怕是再难见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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