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月影将出,沈当提醒了一声,楚姜才命人驱车回府。 方晏遥看着街市上那伶仃一车,没注意到身后戚三一脸窃笑地跑进铺子里,等他进去时,只听到他在向众人胡诌八扯,引得赞叹连连。 “九娘说,往后我替你吃苦……” “呦,这是知道心疼人呢!” “你呀,我不怪你……哎呦,大郎你不送了!”戚三忸怩作态的声音被人一掌打断,忙不迭起身扶着人坐下,“我这是安定他们的心,廉叔之前便总怕九娘始乱终弃于你,这被骗钱骗财,都不如被骗情骗爱来得厉害,今日我一说……” 方晏冷脸看他,“你一说什么?今日的剑练了?” 廉申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妨也被他点了点,“廉叔,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好奇这些事?叫叔母知晓了,还以为你心中泛了什么涟漪……” “世子,我可不曾,我……我就是逗三郎玩呢!”说着便要起身,轰着戚三向外走去,“我这就盯着他练剑去。” 他视线又移向铸剑那汉子,“远叔,上回我见您写信……” “啊!剑!还有把剑在炉子里。” “今日的账还没算……” “三郎,上回我指点你那套剑法学会了不曾……” 顷刻之间,这屋子里便只剩方晏一人,看着众人仓皇,他含笑提步至案前,看到悬在那里的一柄剑,正是楚姜曾随口说下的那一把。 剑身上映着剔透的月光,犹照着这间陋室孤窗,他伸手触着剑柄,不由低笑起来。 第124章 黔驴技穷 伴着月色回府的楚姜,不过刚进了街口,便见府门口有人影绰约,未等她细看,那人群中便有一人策马而来,落在她车前。 “楚明璋,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是刘钿的声音。她不明里就,下车看向她,“殿下夜里不回宫,又不进府去,难道是特意在此候着?” 刘钿嗓音一尖,带着哭腔又问了一句,“三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你一定知道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楚姜看了眼府门口,她两位兄长都为了奉陪这位帝姬侯在那儿,正朝着此间而来,她不明白刘钿闹这一场是为了什么,梁王被禁闭府中,谢昭仪应当与刘钿说过叫她谨言慎行才是。 她遂摇头道:“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刘钿坐在马上看她,眼中有些悲愤,“那日在糕饼铺子,是你让我故意看到方先生的对不对?楚明璋,我自认对你没有丝毫辜负,你为什么要害我二哥?我还以为你病好了,起码也不该再让所有人都让着你了,可你还是如此自私……” “殿下,明璋不过闺中女儿,并不知诸多事端。”楚晔过来站在楚姜面前,打断她的话,“殿下,夜深了,您该回宫去了。” 楚姜又听得“明璋”二字,忽生仲怔,这是她母亲临去前给她取的字,只有亲近非常之人,会如此唤她。 那时候扎着双髻的刘钿,话还说不清楚,便跟着皇后也喊了一声明璋。 她心头莫名一酸,仰头见到刘钿含泪看着自己,苦笑着摇摇头,“殿下,我为何要害梁王殿下?您来问我,或是梁王殿下那里出了什么乱子,此时谢娘娘应当正烦闷着,您不回宫陪伴谢娘娘,过来质问我,是否不妥?” 刘钿坐在马上,衣袍被南风缭乱,目有恨意,“可我知道是你,楚明璋,我倒是恨,恨我当年拿的那条柳枝怎么没能让你死过去。” “殿下慎言。” 刘钿冷笑,“楚晔,你以为你是谁?还轮不到你一个司议郎来打断本公主!” 楚晔不卑不亢地对她一礼,“殿下乃一国公主,言行当有斟酌,于此深夜苛责臣女,实在不合规矩,亦则言语之间颇关朝政,恐将谢娘娘拉入御史谏言之中,若是落了个后宫干政的名声,实在于梁王殿下无益。” 刘钿恼怨地看了他一眼,终也知道事有缓急,看楚姜还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眼里蓄了点泪,恨恨说了一句:“楚明璋,以后左十娘她们说你坏话,我再也不帮你了。” 楚姜观她此时还只吐出这样一句,心中苦涩愧疚交织,却实在不知如何应答她,而刘钿也不曾等她回话,狠狠瞪了她兄妹三人一眼便驱马离去。 她曲身目送她远去,听到身边楚晔叹道:“今日长安县令求助于他族兄章常侍,又去了吴厝所居那客舍探查,在院墙处一株槐树上寻到一缕布条,那料子是去年秋时织造司新出的,因造价极为低廉又耐磨损,布样看着也不算精美,陛下便令其作为军中用物,等能够充足军中所用之后再将织法散于民间,去年不过初得了五十匹,便尽数赐给了魏王与梁王两位殿下,令他们分给手下将领,先行用上几月再看如何,连各宫娘娘处都一匹未发。” 楚姜凝神听着,一面随他向府中走去m.BJzjnF.COm